“人送回去了?”
玉疏伝微微笑着道。
“送回去了。”
是韫秦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最后摆了摆手。
一旁的长孙驿听着也也是乐得说:“你说,她怎么这次就那么好心,那么快就放你走了呢!”
宿离神色温和,口中讶异道:“看来那尚家的千金还真是喜欢你。”
“夫人您就别打趣了。”
韫秦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耳后略是有绯红浮起。
“这可不是打趣,只是说实在的罢了。”
宿离眯了眯眸子,依旧笑着说。
“对了,皇兄,那人你见到了没有?”
长孙驿扬了扬眸子,可神色里又带着些别扭的表情,也不知是讨厌还是关心。
玉疏伝缓慢点了点头,悠悠启唇,“见到了,又是如何?”
“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那萧望舒看上去并不普通,这样冒然让他去真的好吗?”
长孙驿皱了皱眉头,奇异地问。
宿离也是思索了一下,还是踌躇着开口,“其实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让他去是最好的。况且,依我来看,我觉得萧望舒即便是发现了,他也不会阻止。”
“他只会选择一个对他最有利的办法。”
玉疏伝饮了口茶,眸中水色淡然。
长孙驿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觉得玉疏伝的话说到一半,但想了想,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极快接话,“可是军营中那些原本不知情的人,本来只是会因为萧望舒会做出的假象
而有些游移不定,可是现在被齐旭涵这么一介入的话,那他们真的就连活着回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皇兄你不是从来都不愿意做出这么一个选择的么?”
“但相反的,如果他们不是真的去死,那么成个京城之中,乃至整个煜华国,血雨腥风还会再少吗?那都是相对的,我们在有利与放弃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对于整个天下都损失小的。不然何以治国,何以平天下?”
宿离拂了拂衣袖,双眸微敛,里面是含着灼灼的光亮。她的字句着实有力,更是将她作为宿离以来的想法给道了出来。
长孙驿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但又是感觉很是微妙,“皇兄,你以后登基了索性把皇位送给嫂子吧。”
玉疏伝对着宿离蓦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神情,“如果她想要的,我也是不介意的。”
宿离一手捏了他的手背一下,挑眉说:“还是别了,我还等着你实现承诺呢,还有啊,凡界的事情我可没有你明白,也处理不来。”
或许过去的宿萧鸾太过的喜欢顾及自己,但却是极其的温柔对待每一个人,哪怕已经是到了最后那个自我毁灭的时候,她都还为那些生灵考虑着,她尽可能地不伤害别人,让他们能够存活下去。只是现在,当宿离苏醒的一刻,代表她的就只有疏远和冷情,虽然她面对着玉疏伝还是以同样的情,对着这些友人还可以是抱着
亲和与平静。可是她却会在需要抉择的那一刻,无条件地选择一个于所有人都有利的事实,哪怕她知道,那些生灵是无辜的,也是别无选择……
为了他人的生,为了国家的定,又有哪一个人的手上不会沾上任何的血色呢?
夜里,玉疏伝与宿离难得地纷纷躺在床上,互相静默,没有言辞,甚至连看一眼对方的行动都没有。
又是过了许久,还是宿离先扯了扯被子,转了个身,将额头轻轻贴在玉疏伝的背上,感觉着他的心跳,“你说,我这样说是不是错了?”
“哪里错了?”
是玉疏伝温柔似水的声音,仿佛可以令人置身于苍翠宁静之中,流水静静地淌着,掀不起一点的波澜,但又带着他独有的韵味。
宿离半是迷惘地叹息道:“我也不知自己的对错,只是我现在让他们去死,是不是太无情了,或许我可以救他们的,只是我选择了冷眼旁观,更是煽风点火。”
玉疏伝半晌没出声,接着是发现他转过了身来,也是面对着宿离,将双臂穿过她的腰际两边,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内衫,温暖的体温互相传给了对方,似乎下一瞬便可以擦出一些火星来。
他沉沉地看着宿离,勾起唇角淡淡道:“仙是没有办法改变凡人的命的,况且江山易主,又想要将天下推入繁华,那更是难上加难,没有不牺牲便可以换来的安定
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不会不明白。再说,你早就说过你是一个不称职的宿仙,既然已经不称职了,那还在意这些作甚?”
宿离没料到玉疏伝的最后一句话,只是愣愣地顿了很久,才幽幽开口,神色也是凝重了一些,“阿伝,下月十五玉澄就会造反,更是一定会同时来围攻你,调兵遣将,你不输他,要想得了这个天下,你更是不输他。羽丰国的兵力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吧,而且所有的计划也都已经比别人提前想好了一步,这就是你。”
“不好吗,至少你不用费心。”
玉疏伝无所谓地笑了笑,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他乌黑顺滑的发丝就刹那间都扫过了她的脸颊,最后感觉到的是男子温热的呼吸都吐露在她的脖颈这里,一阵酥麻。
“是挺好的……”
宿离顿了顿,随即应声。
“所以——不要再担心我的事了,回仙界立刻继位吧。”
他的下一句话,似是毫无征兆地就落在了宿离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