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绮哭脱气儿了,现在连床都下不得。
沈盼柟将她送回祈安租的那套老房子,跟着谢之屿在她房子旁边的酒店开了间房。
谢之屿将沈盼柟强塞到床上。
“你先休息一会,警察局那边我过去。”
“可是他们都去通知张阿姨了。”
“有我在呢。明天就要举行追悼会了,祈安在靖海那边的朋友能过来的也都会过来。”
沈盼柟这一天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音沙哑的不成样:“他是缉毒警察,是不是连墓碑都没有?”
谢之屿愣了一下,摸着女孩的头,安抚道:“有的,那个犯罪组织都被抓了,他有墓碑……只是没有名字。”
生前不能露面,死后墓碑无名。
沈盼柟突然想起十年前,那每年一场的全国高考百日誓师的时候,曾绮突然问祈安和她以后想做什么。
她茫茫然然,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
祈安却能脱口而出。
天高气爽,那年的少年脊背挺直,长身玉立。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少年祈安镀上一层耀目的光晕,熠熠生辉。
“我以后想当警察,我要考警校。”
曾绮穿着校服,靠在栏杆上,她笑道:“警察好啊,警察是英雄。”
少年轻轻笑了一声:“可是我想当缉毒警,我妈不让,就只能当一个民警喽。”
“民警也好,平凡的英雄也是英雄。”
后来祈安真的成了一个平凡的英雄,只不过四年前报名了云南的维和计划。
然后就成为了一个维和志愿兵,前往云南。
祈安,你很棒。
“山间明月,晴山白雪,世上少年”
已不在。
……
谢之屿离开后,沈盼柟躺在床上睡不着,一直哭一直哭,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张臻得知噩耗,跌跌撞撞跑来,身上还围着一条米黄色的围裙。
警方商量过后,决定不让她见祈安的遗体。
耐不住张臻的哀求,最终还是打开了停尸间的那扇冷藏铁门。
法医将盖在祈安头上的白布掀开。
“阿姨,您就看看脸,手什么的……就不要动了……”
刚接好的……
祈安躺着,面色比往日苍白些,鼻子上有动过刀的痕迹,一条细细红红的的口子,血流干了,用不明显颜色的线将鼻子缝回去。
鼻子没了。
祈安的鼻子很好看,高挺英气,是全身上下最像他父亲的地方。
眼睛像母亲。
张臻点点头,回应方才法医的话。
她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却不敢。
怕触碰到那冰冷的温度。
她有气无力的开口;“我想跟他单独说说话,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谢之屿点点头,跟着众人到了问外,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张臻身旁,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