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斐沉沉道,“爹爹相信你。”
他的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这是梦也好,虚假也罢,看着站在眼前的活生生的女儿,翁斐再也没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人,又在下一刻停在空中,慢慢收回。
云姜伸出,捉住了他。父亲的手依旧宽大,硬了许多,茧已经厚到覆盖住了原本的手。
她定定看着他,“我是真的,父亲。”
翁斐久久无言,很久才紧紧回握过去,花白的发在这一瞬间似乎充满光泽,脸庞的皱纹,舒展了开来,但他的眼眶,却将要流下泪来。
他想起老友目送他进宫前说的话,“您见了人,无论如何,都要镇定些,免得……让人笑话了。”
翁斐意识到,老友指的人应当是云姜,叫他不要让自己女儿笑话。
明明是快要流泪的狼狈姿态,翁斐却笑了起来。
他视线一刻都没再离开云姜,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在眼前消失。
父女二人的重聚,称得上顺利,持续到了深夜。
等候翁斐的人不知主子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离开时,不小心瞥见了素来冷酷的主子眼眶微红,整个人似乎经历了情绪的巨大起伏,看起来略有疲惫,但眉眼间,又透出一股愉悦。
翁斐确实很愉悦,翌日一早醒来,整个人像直接年轻了好几岁,直叫身边人不敢相认。
有人问他身边最亲近的老者,主子是不是和京城这边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这么高兴,老者只是摇摇头,淡笑不语。
会见魏隐时,翁斐的好心情仍在持续,他还认真打量了下魏隐,让魏隐几次都不确定地暗暗环视自身,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翁斐只是在心中哼笑地想,这小子很好,竟敢生出把他女儿囚在身边的想法,看来这十多年不仅让他地位变高,胆子也变肥了。
“见微。”
翁斐笑道,“我今日想去云雾楼走一走,你可有空陪我?”
云雾楼,京城最大的茶楼,楼中还有杂耍、说书、弹琴、下棋等活动,魏隐只是怔了一下,很快点头。
即便当初没有如翁斐的意,帮他夺取整个雍朝,但魏隐对翁斐,是绝对生不出敌意的。在沧州时,他能够被翁斐轻易用迷神香影响,这其中和他对翁斐的敬重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魏隐此生唯二没有办法的两人,就是翁斐和云姜这父女俩。
他在云姜的刺激下,生出了将人禁锢在身边的想法,而翁斐,他却没有办法去明着拒绝。
只要翁斐带走了魏隐,并在暗中帮助布置,云姜就有办法离开这座皇城。
但她思及当初魏隐隐带疯狂的神色,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何况有些事,确实是她错了。
“我要给他留一封信。”
她对卫息道。
卫息立在她身旁,心领神会道:“臣会安排好,保证他能看到。”
他总是这样细致入微,顺从体贴,倒叫云姜怔了下,微笑道:“奉宣,有时候,你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猜透了,陛下就要觉得臣无趣了。”
卫息如此回她,亦是含笑,“以前臣是下属,在陛下面前,忠诚顺从便好。但如今,陛下给了臣机会,若再那般,迟早会让陛下觉得乏味。”
云姜哑然,“你还懂这些?”
“臣懂的很多,日后,陛下一一都会知晓。”
不得不说,这样卫息在云姜眼中确实更有吸引力。她初来时,卫息的忠心服从让她觉得安心可靠,可以信赖,但绝不会有旁的想法,现今,竟也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个异性,且是个很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云姜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开始认真写信,洋洋洒洒,写了五页之长,卫息就守在旁侧,稍微侧眸就能看见内容,但他一个字都没看。
期间,有人敲窗示意卫息,悄声和他说了什么,内容无非是让他们抓紧时间,等长义王回宫,兴许就要有麻烦了。
卫息略一沉思,回眸看向云姜认真书写的侧颜,道:“这也许是陛下最后留在宫中的一点时间了,不必催促。”
属下:“……”
忠心,倒也不是这般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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