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逸的注视下,赵瑾略作停顿,仿佛是有所顾虑一般。
略作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河北等地真正的情况,远比太上皇您所知的,还要严重百倍!”
“就拿那受蝗灾最严重的代郡来说。”
“自今年始,代郡各地蝗灾肆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虽经半年之功,扑灭蝗灾,但整个代郡内却颗粒无收,百姓存粮耗尽,官府亦无粮可派,可谓赤地千里。”
“临近代郡的上谷郡,同样受灾严重。”
“虽不及代郡之惨状,但却因代郡难民大量迁移,使其郡内治安混乱不堪。”
“受饥寒之苦,灾民为得一生机,多以观音土为食,或上山挖掘草根、树皮充饥。”
“据确切消息,上谷郡内的山头,已被灾民吃空。”
“可即便是如此,也难以满足灾民们的需要,为活命,许多年富力强者干脆结伴而行,见人就抢,见物就夺,甚至出现了杀人烹食,名为肉人之称。”
“如今代郡、上谷郡二地,已……”
“不用说了!”
楚逸面色阴沉的打断了赵瑾的汇报,沉默不语。
楚逸不说话,赵瑾也不敢吭声,殿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
跟随在楚逸身边,赵瑾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位太上皇的威严日重,已让他不敢再随意猜测对方的心思。
幼年就厮混于宫闱当中,赵瑾比任何人都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的含义。
如今的楚逸,虽还不是那个站在至高点的君王。
但他清楚,楚逸已在飞快的蜕变,向着那个位置稳步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
啪的一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压到人喘不过气的寂静。
拍了一下桌案的楚逸嘴角上扬,眼中却闪烁着阵阵寒芒。
“仅代、上谷二郡,就已如此,天下各地灾情又当如何?”
“那吕儒晦之子吕康,为搏美人一笑,就可豪掷万金,不惜花费五十万两之巨来建造一座无用的阁楼。”
“朝中文武,更是奢靡无度,夜夜笙歌,视天下灾情如无物。”
“他们,可真是一群为民为国的父母官啊!”
楚逸震怒,赵瑾连忙跪地,惶恐道:“太上皇您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息怒?”
冷笑一声。
楚逸对赵瑾摆了摆手:“起来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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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皇清楚,朝廷上的弊政,积重难返,并非一日而成。”
“想要解决,就必以雷霆手段,震慑天下。”
“唯此,才可确保政令畅通!”
泄了一番,楚逸感觉心头的烦闷减轻少许。
正打算走出去透透气。
抬一看,却现不知何时,外面竟是飘起了大雪。
如星辰坠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余晖的雪花飘洒而下,仿若无根之萍,落在地面上,吸走了今年最后的一丝暖意。
寒风袭来,冻入骨髓。
后方的赵瑾不知从何处,拿来一貂皮大氅,小心翼翼的披在了楚逸的肩头,关切道:“太上皇,夜深露重,您要保重身体。”
点了点头,楚逸拉紧大氅,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