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更是羨慕死了,恨不得自己代替他,不,恨不得能代替那個酒杯。
早就習慣了熾烈視線,越浮玉勾唇輕笑。提裙繞過眾人,從容走到水流旁,從清澈的流水中撈起一隻酒杯,偏頭望向神色各異的公子小姐們,彎眸笑道,「本宮坐坐就走,你們剛才在聊什麼?繼續呀。」
這句話如同火星掉在乾枯的荒原,瞬間點燃原野,宴會頓時熱鬧起來,世家公子們爭先恐後湊過來,在公主身旁圍成一圈,連那位冷麵將軍都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
討好的聲音不停響起,幾乎沒停過,一個人說完另一個人馬上繼續。
「公主您去嶺南做什麼了?」
「臣得一寶物,想獻給公主。」
「公主,草民近日寫了篇文章,您看怎麼樣?」
「公主,這是我買的飾,好看麼?」
每個人都很急,又努力保持著優雅的姿態,就差把討好兩字寫在臉上。越浮玉慵懶地坐在岸邊,唇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悠閒地喝口酒,輕車熟路開始回應。
而不遠處,一隊僧團恰好進京,經過白玉河附近時,遠遠望向這邊。
隊伍末尾的小沙彌墊著腳,眼睛恨不得鑽出來,「那就是有名的曲水流觴宴麼?哇,中間那位女施主好美,她是誰?等等,不會是傳說中的永照公主吧?」
永照公主名聲在外,有關她的盛名和罵名幾乎一樣多,有人說她才貌兼備,也有人說她輕佻浪蕩。諸多流言,他們在寺里都有所耳聞。
小沙彌聽過幾次,對這位公主十分好奇,沒想到竟然能見到。
「小小年紀,貪戀美色,經書都讀到哪去了,」明悟嚴厲地敲下小沙彌的腦袋,指著旁邊的人道,「學學你蘊空師兄。」
小沙彌不舍地收回視線,摸摸腦袋,委屈地看了眼蘊空師兄,果不其然沒看到任何表情。
他撅起嘴嘟囔,「誰能比得上蘊空師兄啊,他簡直不是人!」
「說什麼呢!」明悟又敲了下小沙彌,到底沒用力,因為他也有點讚同這句話。
蘊空,被譽為天生佛子。
他五歲出家,十歲閱遍天下經文,十五歲破格開始論道講經,如今剛滿二十,已經是有名的大師。民間甚至有傳聞,聽過蘊空法師講經,死後既能成佛。
蘊空對佛法的領悟極為深刻,名聲一直傳到海外。此次進京,就是有僧人從西域來,特意找蘊空論法。
如此天才的師弟,平時都在想什麼呢?明悟忍不住轉頭。
隊伍前方,蘊空也聽見白玉河邊傳來的聲音,他微微側身,一雙漆黑眸子清冷淡然,目光划過世家子弟、划過被眾人環繞的明艷公主,始終沒有一絲波瀾,平常地如同看見一塊石頭。
蘊空靜靜看了一會,平靜轉頭。
「繼續走吧。」
*
越浮玉到時,宴會已經快結束,但因為她的出現,硬生生拖後一個時辰,城門都快關了,眾人才不得不離開,一個個都依依不捨。
越浮玉無視李北安欲言又止的表情,利落轉身,紅裙劃出艷麗的弧度。坐上馬車時,才發現裡面還有個人。
鄭沈弦抱著刀,鎧甲扔在腳下,大刀闊斧坐在馬車裡,小麥色的臉已經黑得像炭,「難怪皇后特意寫信,讓我看管你,你平時都是這樣的?」
他想了半天蹦出個詞,「像花蝴蝶?」
「……您要是不會聊天,可以不用聊,」越浮玉抬腳踹向對方小腿,讓他靠里一點,給她留點地方,「況且,母后寫信怎麼了,舅舅照顧外甥女天經地義。」
和外人想像中不同,鄭沈弦不是什麼她的裙下臣,而是她外公鄭將軍的養子,她的小舅舅。只是一直駐紮邊塞,眾人才不認識。
她剛剛想介紹,結果一眨眼,這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原來跑到馬車裡躲清靜。
鄭沈弦向里挪動半步,嫌棄地看了眼馬車,京城的東西就是小家子氣,哪比得上邊塞。
他不耐煩地把鎧甲踢進座位下,「現在可以說了吧。特意把我從邊關拉回來,折騰這麼久,你究竟想幹什麼?」
半年前,嶺南縣令上書,有流匪作亂。
這是老生常談,嶺南山多人少,二十多年前幾乎十民九匪,皇帝登基後,一直大力剿匪,情況才稍有改善。但流匪實在難以管控,隨便藏在山裡,根本找不到,費時費力還未必有結果。
對此,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獨越浮玉主動請纓,還把他從邊關拉過去,一起剿匪。
更沒想到的是,這事竟然真的辦成了。
想起這半年來,外甥女日夜伏案工作,幾次累到病倒,她可不是吃力不討好的人。鄭沈弦愈發好奇,她究竟想要什麼?
越浮玉拿出鏡子,指尖沾了一點胭脂,均勻抹在唇上,懶散回道,「我想要個爵位,怕朝中大臣反對,所以必須有個天大的功勞。」
剿滅嶺南作亂百年的山匪,勉強能算這樣的功勞。
鄭沈弦一直在邊關,對朝中之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
「公主能封的爵位你都有,還想要什麼?」
「如果是公主得不到的爵位呢?」越浮玉放下鏡子,兩手撐著座位,艷麗的眉目高挑,整個人熱烈地如同高飛的晚霞,張狂又嫵媚,「如果本宮想封親王呢?」
鄭沈弦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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