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玉遮住眼睛,「佛子便罪加一等麼?」
她說話時,身體微微有些顫,也不知因?為哭,還是因?為冷。蘊空頓了頓,脫下?袈裟披在她身上?,手臂虛虛繞過?她瘦弱的肩膀,馨香撞進鼻尖,輕而易舉勾出那些夜裡靡艷灼燙的記憶。
佛子眼神沉暗,動作卻自始至終克制疏離。
他平靜開口,聲音淡淡,「不會罪加一等,但貧僧會……悔恨不已。」
第39章我執
僧衣披在?肩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和雪香,仿佛處在?雪山上的古寺,清冷又?平靜,越浮玉怔了一瞬,蘊空已經用僧袍裹住她的身體,正俯下。身,幫她系衣帶。
他半垂著眸,神情專注,冷白手指穿梭在?黑色衣帶間,仿佛黑白蝴蝶在空中跳舞。指腹偶爾蹭過她纖細的脖頸,皮膚貼著皮膚,越浮玉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掌心一道道縱橫的傷疤。
她抿了抿唇,輕輕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細嫩手指虛虛搭在袖口,幾乎沒什麼力道,蘊空卻像被定住,一動都不?動。
他緩緩鬆開手,冷眸垂落,身體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半彎著腰,大半身影籠在?她身上,聲音淡淡,「公主?」
越浮玉撫平僧衣上的褶皺,艷紅指尖從上滑到下,堪堪停在?衣擺,猶如焦土上開出的艷麗花朵。
紅唇微動,她輕輕開口,嗓音因一夜未眠顯出幾分沙啞與疲憊,眉宇間的倦意幾乎要溢出來,「蘊空,我們談談。」
永照公主就在?他對面,說話時灼熱吐息灑在?喉結上,像滾動的熱浪。蘊空下意識捻動佛珠,手中?卻空無一物?。
他已經將佛珠還?給師父。
蘊空沉默一瞬,視線垂下去,低聲道,「好。」
……
兩人不?能在?院子?里談,要說的話,也不?能讓外人聽?見。最後,蘊空帶著越浮玉左拐右拐,來到半山腰一處住所。
這裡的住處與僧人的住處是?分開的,亭台樓閣更高大也更華麗,廣覺寺是?皇寺,這裡的住處為誰建造,答案顯而易見。
越浮玉隨著蘊空進去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不?愧是?皇家?,這種十幾年也不?來一次的地方,宮殿也美輪美奐。樓閣依山傍水,旁邊竟然是?一大片瀲灩湖泊,湖邊還?有假山、蓮花池等景色,越浮玉隨便?掃了一眼建築和布局,一眼看出,這是?姑姑和姑父建的。
長公主和衛良都不?信神佛,但兩人年少在?佛堂相遇,姑父覺得這是?緣分,花錢修了好多寺廟,但從來沒拜過。
真正做到有敬無畏。
越浮玉對待神佛的態度,比兩人還?要更差一點,別說敬畏,不?罵對方只是?因為家?教好。
當然,那是?從前?,而現在?……
她抬頭?看了眼前?面帶路的佛子?,只穿一件單衣,走路時衣衫時松時緊,隱約看見薄薄一層肌肉線條,勁瘦有力。他垂著頭?,眉目清俊冷傲,眼神平靜無波,偶爾遇見其他僧人,必定會迎來或好奇或敬佩的目光,顯然在?僧團間很有威信。
可是?,看不?見的地方,僧袍遮掩之下,卻是?數道指甲抓出來的紅痕,曖。昧又?靡艷。
越浮玉忽然想到,上輩子?,神佛曾奪走她的父母。而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奪走了神佛的孩子?。
最後,蘊空帶她來到假山旁的小花園,這裡平日沒什麼人來,漂亮又?清淨。
越浮玉左右環視一眼,沒有坐,而是?走到兩座假山之間,準確撥開前?面的草叢,露出一條只能容納一人的小路。
越浮玉示意蘊空過來,兩人順著這條路走到盡頭?,很快看見建在?水上的小亭子?。
亭子?是?正方形的,不?大,最多能坐下兩人。但位置很獨特,夾在?兩座假山的凹縫之間,從哪個角度都發現不?了。
越浮玉站在?假山後面,解釋道,「姑姑不?愛山水,但喜歡別致幽深的景致。比如隱藏在?樹林中?的石子?小路,比如藏在?群山中?的溫泉,也比如偷偷建在?假山後的一個小亭子?,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在?哪裡,就像獨屬於他們的秘密。」
幼稚的愛好。
很像小時候,用床單和椅子?搭一個小帳篷,自己鑽進去,仿佛擁有了一個專屬自己的小世?界,感覺特別安全。
大概因為小時候太苦、太沒有安全感,長公主一直保留著這個小愛好,姑父也願意滿足她,在?每一處留下幾個這樣的秘密基地。
就像在?紛亂世?間為圈出一片片獨屬於她的淨土。
小時候,越浮玉在?長公主府,整日的愛好就是?找這些奇奇怪怪的窩點,現在?一眼就能發現。她提起裙子?,踏上通往亭子?的木橋。
四月草木多生,因為無人打掃,兩側半人多高的蘆葦探到路上,幾乎將木橋遮蓋。她試探踩了兩下,還?很結實,便?放心大膽走過去。
衛良對待長公主,一向細緻又?耐心,哪怕是?不?起眼的小亭子?,也修建得十分漂亮,八角紅色頂棚,邊上掛了幾串貝殼,風吹過時,叮叮咚咚響動。
越浮玉勾出一絲笑,提著裙子?大步向前?,然而還?沒走出兩步遠,突然,過於茂盛的蘆葦纏住她的繡鞋,鞋尖陷在?草里,身體卻因慣性前?傾。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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