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因為看見了討厭的和尚!每次看見和尚都倒霉。
越浮玉趴在桌上,狹長眼尾眯成一道線,她像貓兒似的哼唧道,「白櫻,你來給本宮上妝,以免母后看見擔心。」
她長長地打個哈欠,「今天進宮,正好找太醫開幾副安神藥。」
*
公主府另一側,蘊空同樣沒睡。
他在院子裡打坐,脊背繃直,雙眼微閉,清晨的露水打濕衣衫,結了薄薄一層霜。早起的鳥兒好奇地在他身旁打轉,思考今天怎麼多了塊奇怪的石頭。
一個時辰後,蘊空起身,打掃庭院。
小沙彌住在對面,聽見聲音後也起床了,揉著眼睛走出房間,看見院子地上的黑色海青愣了一下,「師兄,您怎麼把衣服扔了?」
蘊空動作未停,清晨的薄光灑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一層聖光,他眉眼平靜冷淡,「髒了。」
小沙彌瞪大眼睛,表情微愣。
為除愛美之心,袈裟都染污雜碎,何來『髒了』一說。況且,髒了就洗洗嘛,沒必要扔了呀!小沙彌滿肚子疑惑,但沒問出口。蘊空師兄佛法高深,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明悟做完早課出來,恰好聽見這句話,他趕走小沙彌,走到蘊空身旁,嚴肅問道,「蘊空,你可是不喜永照公主?」
蘊空眼睛顫了顫,垂眸道,「未曾。」
明悟嘆口氣,愈發肯定,師弟就是不喜永照公主。
佛法曰,心佛眾生,是三無差別。僧人不以三六九等區分世人,蘊空本應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情況特殊。
他十幾歲的時候,還不是舉世聞名的蘊空法師,只是白雲寺一名普通小沙彌,又生得俊美,某位世家貴女上山拜佛時,看中了他。
貴女明明有婚約,但為了得到他,不停糾纏,見蘊空不從,甚至生出強迫的心思。
對方沒有得逞,但從那時起,師弟就對行為浪蕩的女子多有避諱。
而那位永照公主,幾乎和那位貴女一模一樣,同樣貌美嫵媚、身有婚約、又和男子多有糾纏……
明悟無聲嘆息,「師弟,莫要著了相,永照公主未必和那人一樣。」
蘊空抬頭,目光平靜無波,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他淡淡道,「我有眼睛能看。」
「……」明悟更頭疼了。
難怪師弟這樣想。前幾日,李家夫人剛剛去過白雲寺,拿著公主的生辰八字占卜,可見,兩家人已有婚約;可昨日白玉河一見,永照公主周旋於諸多男子之間,沒有任何避諱;更別提,昨天在公主府門口,她不知怎麼撞在師弟身上,明明兩人距離很遠,很難不讓人多想。
停,修行不道他人是非,罪過罪過。明悟念了兩聲阿彌陀佛,拍拍師弟的肩膀,「莫要多想。住持說過,這是你的業障,若能破除此障,修行必定更進一步。」
蘊空收緊五指,目光停在髒污的袈裟上,黑眸如淵。
業障麼……
*
昏昏沉沉上了進宮的馬車,靠著墊子眯了一會,抵達坤寧宮時,越浮玉總算有幾分精神,用力拍拍兩頰,泛出健康的紅潤,才跳下車,隨著太監走到坤寧宮後院。
剛跨進坤寧宮正門,還沒到練武場,就聽見武器破空的嗡鳴聲。
越浮玉到時,鄭皇后正好練武結束,挽了個刀花,利落地把刀扔進刀鞘,幾個宮女還配合鼓掌,「皇后娘娘真是太厲害了。」
能在後宮練武,鄭皇后絕對是天下第一人,越浮玉已經見怪不怪,拿過宮女手中的帕子,討好地遞給母后,「擦擦汗,母后,半年不見,您的刀法愈發精進。」
「別來這套,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嶺南,好不容易回來了,寧願去宴會也不進宮,嗯?」
鄭皇后嘴上嫌棄,到底心疼女兒,接過對方手裡的帕子,順手捏捏她的臉,上下打量道,「臉色好差,身子也瘦了,你舅舅虧待你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沒能瞞過鄭皇后,越浮玉並不意外。母親們似乎天生有種能力,能輕而易舉看透孩子的謊言。
她靠在鄭皇后肩上,望著從小看到大的熟悉風景,終於有點回家的感覺。她蹭蹭對方肩膀,撒嬌道,「昨晚沒睡好。」
至於為什麼,就不告訴母后了,否則她老人家定要大驚小怪,拉著自己喝幾個月的安神湯。
「這麼大了還撒嬌,」鄭皇后揉揉女兒的頭髮,「睡不好,因為擔心封王的事?」
不像這個不孝女,昨晚鄭沈弦就進宮,匯報剿匪的進度,還說了越浮玉想封王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這麼敢想。
「嗯。」越浮玉點點頭,整個人幾乎掛在母親手臂上,哪還有傳聞中傾城嫵媚的樣子,簡直像只大貓咪。
鄭皇后好脾氣地拖著女兒往前走,兩人差不多高,但鄭皇后常年練武,拖著越浮玉和拖著三歲孩子沒區別,她笑道,「有什麼擔心的?這件事不會成的。」
「……」不會聊天是鄭家人的天賦技能麼?
越浮玉不依,「母后!」
「我又沒說錯。你昨天去宴上,不就是為了探探世家子弟的口風,有人支持你麼?」鄭皇后還不到四十,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仍然年輕貌美,只有開口時,才能感受到時間帶來的成熟底蘊。
她把女兒從手臂上扯下來,直言問道,「你想封王,是因為惜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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