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什麼都不想做,只想作為兒子,看?看?母親最後一面。他已?經困在這裡二十年,這還不夠麼,還要怎樣。
疾行的馬車只剩一個?小點,越蕭然目眥盡裂,吼罵與哽咽混成一團,好像一簇火,燃燒他的喉嚨,硬生生撕扯他的身體。
守衛們強行將他拖進王府,「王爺,得罪了。」
眼睜睜看?著馬車越來越遠,越蕭然也越來越絕望,他兩手死死握住門?框,手指被鐵鏈劃出血,眼淚大滴大滴流下,他已?經說不出話,只剩破碎的嗚咽,痛苦至極,就連守衛都忍不住別過臉。
就在這時,馬車停下了。
不僅停下,還開始掉頭。
越蕭然愣住,片刻後,兩輛馬車依次駛來,禮部尚處從另一輛車下來,對門?口護衛道,「都下去吧。」
護衛們早已?被買通,看?了禮部尚書一眼,恭敬後退。
禮部尚書扶起越蕭然,沉重嘆息,「要看?娘娘最後一眼麼?」
車簾掀開,棺墩近在眼前,越蕭然踉蹌走?到馬車旁邊,手指撫過棺墩邊緣。
死者為大,他不願驚擾母后,沒?有打?開棺墩,而是忽然跪在車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母后,兒臣不孝。」
三跪九叩,殷殷訴說,一刻鐘後,越蕭然顫抖著手,閉目送馬車離去。禮部尚書拍拍他的肩膀,「魯王,節哀順變。」
他意有所指,「畢竟下一次,裡面的人?可能是公主?。」
這個?公主?,當然不是指永照公主?越浮玉或長公主?越長溪,而是指魯王的妹妹,越依依。
想起前幾日妹妹送來那封血書,字字泣血,她十五歲被關冷宮,已?經蹉跎半生,還要繼續無望地熬下去,困在四方宮牆下,日日對著巴掌大的天空,煎熬著、忍受著。
越蕭然心中忽然掙扎,他知道禮部尚書不是真想幫他,可那是他的妹妹啊,他從小視為珍寶、護著長大的妹妹啊。
難道他真要像對方所說,今日送走?母親,又在之後的某一日,同樣送走?自?己的妹妹麼?
她還那麼年輕,還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甚至沒?能嫁人?,只能孤獨地死在宮裡。
手指比剛才顫得更?厲害,連身體都跟著發抖,直到太陽第一絲光亮升起,照亮魯王府門?前黑暗的石路,越蕭然終於用力閉了閉眼,啞聲開口,「好。」
「你?要做什麼,本王同意了。」
他逃避半生,從未履行過身為兒子的責任,如今,他該做一位合格的兄長了。
*
許念的送葬無人?知曉,越浮玉都不知道,她第二天早上起來,懶散地打?個?哈欠,第一時間想起今天沒?有義診,終於可以放鬆了!
她光著腳走?到門?邊,打?開大門?,熱烈的陽光瞬間鋪灑下來,她迎著朝陽,十指交叉伸展身體,身姿柔韌,仿佛一尾漂亮的紅魚,下一瞬就要躍進廣闊的藍海。
白櫻端著早膳進來,「公主?,我們今天去哪?」
越浮玉勾唇,「看?皮影戲。」許別時很奇怪,但?皮影戲是無辜的,昨天沒?看?到,今天當然要補回來。
然而,抵達千金樓,掌柜才抱歉告知,「公主?,燈影戲晚上才有,白天只有說書先生。」
他忽而頓了頓,試探開口,「但?有大批剛入京的年輕書生。」
春闈四月十五開始,現在已?經是三月末,各地舉人?66續續進京。千金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別名「狀元樓」,大部分人?為了討個?吉利,都會住在這裡。
而且,不知從何起,京中開始流傳一個?傳聞,永照公主?今年要選駙馬,她又格外偏愛讀書人?,很可能從進京趕考的書生中挑一個?。
這消息不知從哪傳出來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樣。
這也導致一個?詭異的情?況,一部分舉人?不讀書,反而打?扮得風流倜儻,四處亂晃,準備「偶遇」永照公主?。
三人?成虎,傳聞越來越真,掌柜也不得不相信,也許公主?真要招駙馬?
鳳眸微挑,越浮玉懶懶撐著太陽穴,目光無奈至極,白櫻則別過臉,偷笑不止。
風評受害,越浮玉也懶得計較,漫不經心吩咐,「本宮交代?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掌柜點頭,「您放心,早就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
……
究竟是什麼「事?」,千金樓一樓的茶館,眾人?早就議論起來。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繪聲繪色講道,
「三年前,當朝許少傅還是個?窮書生,進京趕考時沒?錢住宿,被酒樓攆出來。恰好永照公主?路過,見識到許少傅的文章,當場為他一擲千金,買下這酒樓。從此以後,酒樓更?名千金樓。」
「又因許少傅高中狀元,所以吶,這千金樓也叫狀元樓。」
路人?不滿,「誰沒?聽過這些,說點我們不知道的事?。」
說書先生微微一笑,賣個?關子,「你?們可知?今年進京趕考的書生,不花錢就能住在千金樓。」
「此話怎講?」路人?好奇問道。
見眾人?都被吸引過來,說書先生神秘一笑,揮開摺扇,抑揚頓挫開口,
「永照公主?有言,若哪位讀書人?能做出令她滿意的文章,可免費住在千金樓,分文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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