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將這舊香囊還與主人,皇帝邊對蕭珏道:「若有心送人禮物,定會選送最好的,就算想送親手所做的物件,也會努力做到最好再送出,而不是似這香囊這般粗糙敷衍,可見那清河公主為人一般,對你就是極敷衍的,你又何必將她放在心上。燕帝陰險刻薄,燕太子也似有些瘋癲,那清河公主和他們是一家人,性子定也一脈相承,你是因她早已不在人世,記憶里不由將她想得太好,實際她若活在你身邊,許是面目可憎的,並不會如你所想的那樣,你不必念念不忘。」
慕煙暗在袖中攥著手指,聽蕭珏似是不欲反駁皇帝的話,又似是不知該如何向皇帝解釋他對清河公主的感情,訥訥輕道:「她不是敷衍……她很好……」略頓了頓,蕭珏的嗓音輕低地幾不可聞,「她若還活著,定也是很好很好的。」
皇帝見他一番話全無效果,侄子仍是個痴人,只得道:「再好也無用,母后是不會接受一個死人做孫媳的。今日她在永壽宮中挑看各家閨秀畫像,是要為你選妻呢。」
蕭珏不知這事,乍然聽皇帝說起,面上浮起緊張之色,立時說道:「侄兒還不想成婚。」
皇帝嗤聲笑道:「和朕說無用,母后要做的事,朕從來都攔不了。」見侄子神色苦惱,皇帝又笑著安撫他道:「不過朕雖不能阻止母后,但可趕在母后定主意前,先賜下你中意的婚事。你想娶哪家姑娘為妻,現下就和朕說,朕立刻下旨賜婚,金口玉言不能更改,那麼母后也只能接受,不會給你強配姻緣了。」
蕭珏自是說不出來,皇帝就拍拍他肩膀道:「反正朕將話擱這兒了,你快些想,快些跟朕說,不然晚了就只能娶母后安排給你的女子了,到時候婚禮上可別哭鼻子。」
在書室舒心閒聊時,總有清淡幽雅的梅花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幾人身邊。皇帝循香看去,見幾樹綠萼梅就植在書室之後,起身與侄子等同去觀賞。時節已暖,綠萼梅已在落了,風吹時亂捲起片片淡綠,宛如清雪。
慕煙心中也似有清雪落下,微垂的目光不遠處,蕭珏手中的舊香囊,像墜牽著久遠的時光,沉沉地壓在她心上。不過是幼時的一段青梅竹馬之誼,可隔著那樣久的時光,那樣多的人與事,蕭珏竟還將她記在心中。皇兄已不在人世,這世間唯一會惦念慕煙其人的,唯有蕭珏了,儘管在他心裡,慕煙早已是個死人。
落梅如雪亂,蕭珏陪皇叔賞看梅花時,想著皇叔所說的婚事,心緒也似飛花紛亂不定。眼前清逸雅致的綠梅幽姿頗似當年燕宮中,然而滿目潔淨花枝下,再無女孩在風中回頭看他,盈盈一笑,梨渦淺淺。蕭珏心中無限感傷時,目光掠看過皇叔身邊的侍女,忽覺她眉眼與他記憶中的女孩若有兩分神似,一時怔在風中,梅花無聲飄落在他肩頭。
這一日御駕回宮時,已近黃昏。夕陽暄曬的金輅車內,皇帝微覺面上出汗,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就要擦拭時,忽瞥見一點青紅之色,連忙停手,轉將這帕子展開,凝看著帕上柔曼的青色枝葉與明麗的紅潤茶花,見之針法嚴謹、繡工細膩,處處透著用心,不知比侄子那舊香囊精美多少倍,唇際不由銜起一絲笑意。
第14章
將帕子收回袖中,皇帝微微側目,隔著柔紗制的輅車窗簾,隱約可見少女侍走在車外的身影。回宮的路徑不短,她身子柔弱,這般走著也是疲累,皇帝就微揭開窗簾一角,向外吩咐道:「上來侍奉。」
金輅車略停了一停,慕煙登上輅車,推開車門,躬著身走進輅車內,見皇帝指著他身體側前方的軟墊道:「朕有些熱,你坐這兒為朕打扇。」
因為輅車高度有限,本就無法站著侍奉,慕煙也未多想,「是」了一聲,就取了車中一柄扇子,依皇帝吩咐坐在他側下方,輕輕地為他扇著涼風。
雖離重明宮綠梅林已很遠了,但慕煙心緒猶似牽繫在那一林飄渺綠雪中,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手中扇子時,忽然聽上皇帝淡淡問道:「在松雪書齋時,你說仰慕朕,是不是真的?」
慕煙到皇帝身邊侍奉有十幾日了,皇帝只在她第一天到他身邊時,提了一兩句他曾自稱是「永寧郡王」的事,此後再也沒提,為何這會兒忽然提起?慕煙不解也無暇細想,就忙鎮定心神,輕輕回了一聲:「是。」
她自然不能說是假的,那是欺君之罪,皇帝會降罪於她,她會失去御前宮女的身份,無法再近身謀刺皇帝。慕煙邊打著扇,邊垂著眼輕道:「奴婢自知身份低賤,有此仰慕之心都是僭越,是陛下寬仁,饒恕了奴婢的越矩之心,還給了奴婢近身侍奉的機會。奴婢對陛下感激涕零,不敢再生妄想,這輩子只要能侍奉在陛下身邊,就心滿意足。」
慕煙自覺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也卑微到了極致,卻聽皇帝在靜了片刻後,又淡淡問了一聲:「這般就滿足了麼?」
皇帝話音平淡無瀾,低著頭的慕煙聽不出其中半點喜怒,但想皇帝為人倨傲,自己卑微些應能迎合聖心,就越發將頭垂低,萬分恭謹道:「能侍奉在陛下身邊,已是奴婢三世修來的福氣,奴婢心滿意足,絕不敢再有半分妄想,若有,願天打雷劈。」
皇帝俯看著眼前低頭髮毒誓的少女,忽然覺得語塞,但也不知在塞什麼、疼訓裙每日更亖而二爾吳九乙4奇自己在想什麼,就心頭泛起一絲茫然時,又見垂著頭的少女,露出一段纖柔潔白的後頸,襯著粉霞色的襦衣,仿佛是水蜜桃微揭開一層粉皮,露出白嫩軟潤的果肉,一口下去,是可想見的鮮甜多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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