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占据优势的印空转而防守,下棋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安九黎趁势穷追猛杀,印空败下阵来。输了一局。
印空觉察出安九黎似乎与以往略有不同,以前的他棋风相当稳健,每次落子,必然思虑再三,而现在,眼前这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落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关键时刻却又显出出他年龄的沉着与冷静,以此扭转战局。
安九黎棋法之独特,甚至其中一两手完全是他无法理解的下法。要知道,他曾和棋圣稽仲叔对弈,对方棋术高不假,可所出奇招有根有据。完全不像眼前这个少年,棋术之怪异,是他从未见过的。
“居士棋术高妙,贫僧甘拜下风。”
“禅师不必过谦,运气好而已。”
印空一笑置之。两人聊起一些闲话,提起最近长安百姓议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朝廷封禅一事。佛门本就清心寡欲,所以印空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只是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接连又下了几局,两方也是各有胜负。直到午间安九黎才起身告辞,印空合掌行礼。
“居士自康复以来,有无异样?”
“禅师指的是?”
“贫僧乃修心养性之人,对修行炼体之事略懂一二,观居士面色憔悴,气脉似有阻塞之状,如此下去,身体恐怕也很难调理回来。”
一听这话,安九黎顿时皱起眉头,心想自己来这个世界才几天,难不成要再死一次?
见安九黎脸上生出愁容,他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一本的心诀来。
“居士不必忧虑,这上面记得是贫僧打坐参禅的心得,勤加修炼可养气通脉,居士手下勤加修炼即可。”
接过印空手里的心诀,安九黎躬身行礼,两人这才各自散了。
回到府中,安九黎把前几天老道士送给他的丹药就着茶水服下,顿感一阵温暖的气流从胸口汇入丹田。
再拿出印空送给他的那本心诀,巴掌大小,前面记得是一些养气的方法,后半部分则记载了一些佛门锻炼筋骨的功法,每一页都绘着图画,并有相应的心诀记在旁边。功法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像安九黎这种从未习过武的人也能看懂一二,想来练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据安九黎所知,在昭宁寺中,住着几个长安名头响当当的怪物,比如昭宁寺的老住持觉山和尚,般若八象功撑起佛门半边天,实至名归的佛门领头人物,但唯独印空似乎并未传出有什么高深的法力,总是一副与世无争、退隐山林的样子。
“看不透啊,看不透。”
安九黎把心诀小册子往桌子上一撂,仰头靠在椅子上,心里泛起嘀咕。
“你说这心诀我是练呢还是不练?”
要说放在以前,依着安九黎的性子,必然会把这心诀当成宝贝,印空是谁,那可是连当朝太子都要敬重三分的人物。
印空在佛法上的造诣是公认的举世第一,之前的安九黎最敬重的人,除了当朝宰辅管公衍,就只有印空了。
可王临瑶想不通的是,如今的安九黎放着这么珍贵的心诀不练,却还在犹豫。
“少爷,这可不像你啊。”
“怎么不像,我从小就不喜欢练武,我在想,即便是练了,就真有用吗?还不是被我姐按在地上摩擦?”
“要比大小姐肯定是差了不少,可人家禅师是让你修身养性,不是让你打打杀杀。你可想好了,这刚逃出鬼门关,理该好好调养身体,千万别再出个什么幺蛾子。”
虽说小玉喜欢拆台,可对自己的关心那是出于真心,望着她秀丽的眉目,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前一世的沈茉语……
“对了,我姐呢。刚好问一下这心诀对我有没有用。”
“大小姐早上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听说去了什么升月楼。”
安九黎扯了扯站王临瑶的衣角,她和沈茉语最大的不同就是从她身上能闻到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像是某种花的花香。
安九黎问过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香料之类的,可王临瑶却一口否认了,说自己是下人,是丫鬟,从来不用那种东西。
回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没什么,没什么,那升月楼不是长安出了名的风月场所吗,我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