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里看姥姥这样做过,猪腿上受了伤,炎了,姥姥也买了土霉素,好像6分钱一粒,用擀面杖碾碎了,敷在猪的伤口上。人也可以用,几天就会好。
她开心地碾着,十分钟后,药片全变成了药面。
她小心地把纸包起来,准备拿去给小奶猫上药。
她走到花园的草丛边,花花地叫了几声,小花的小脑袋就钻了出来。她抱住小花,食指小心粘一点药面,轻轻地抹在小花的眼角。小花很乖地不动。
抹好了,小宁又给它了点她早上省下来的粥。
小奶猫贪婪地舔着,她看得好开心。
小花果然好得很快。上了三次药,小花的眼睛就能慢慢张开一大半了。
第四次去上药时,她像上几次一样把纸包打开,放在草地间一小块平地上,正要伸手指去蘸药面,这时一阵风吹来,纸被吹翻了,药面全部洒在了地上。
小宁惊叫一声,赶快去救。完了,药粉全混入草地的泥土中。她呆住了。那是她用了多大心思才换来的药!她呆呆地看着和黄土混成一片的药面,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她已经把四片药全碾成粉了,这一下全没了。
她边哭边扫起一点来,洒得比较多的地方还能慢慢地用纸片铲起来一点,混了些土。土也是有疗伤效果的。她小时候干活不小心弄伤手,姥姥经常用干沙土敷上,很快也好了。小花的眼睛化脓,可不能全用沙土。她还是需要土霉素。
她挂着泪抚摸着小花。小花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出柴油机的声音。
她想着怎么要再去校医院要药。却想着那可恶的风。走过小园门时,踢了花丛一脚,却一阵钻心的痛,原来花丛里有一块突出的水泥桩,正碰到她的小脚趾。她的那个脚趾在最外侧,小脚趾的顶端外侧有一个小分叉,像是趾甲的一部分,但又和肉连着,小时候干活时,鞋就是布鞋,很薄,天暖和还经常光脚,就很容易碰着那个小分叉,就经常流血。但农村人受点小伤都不当回事,姥姥手上就经常是伤,反正死不了人。现在她的脚又伤到了那个位置,虽然她痛得跳脚,好久才缓过劲来,却又很开心,因为又有理由去学校医院给小花要药了。
二进校医院,又是紧张的等待,结果还是那个医生。她一看到医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医生也笑了,似乎对她印象很深,却问,又哪儿伤了?
熟人了,她反而没有了心理负担。
她脱下鞋袜,露出36码的小脚,小指头血淋淋的。
医生说,你那么文静,不像男生吧,怎么老受伤。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谁、知道,不知怎么就、伤了……
医生说,还要土霉素是吧?
她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个最管用……
这次,她接受了教训,不再把药全碾成药面了,用一个碾一个,这样即使再被风吹走,也只是一片药的,而她这次有了6片。每次敷药其实只要一片药的六分之一就够了。
两周后,小猫的眼睛好了。大猫却没再出现过。小宁经常拿点馒头给它吃,肉丝有时候也给它留两三条。
小猫长得非常好看,就像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清秀的人一样,怎么看怎么舒服。小猫的眼睛圆圆的,显得很灵活很伶俐,身上的毛比黑狸花多了点白色,显得更可爱。小宁每天都去看它,似乎成她人生的某种意义。
后来,天冷了,小宁觉得小猫在外面太可怜,吃的东西就是小宁给它的馒头剩饭,它似乎越来越瘦了,小宁抱着它,心里很不忍。
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偷偷把它裹在褴褛的外衣里,走进宿舍楼。
她很紧张,怕陈老妈子和王老妈子看到她的异常要检查她。现在这俩老妈子都对她很没好气。
她悄悄走进去,是陈老妈子在值班,不过没在门口,在房间里操作微波炉。小宁悄悄地走过去,上了楼,把小花带进了宿舍。
小宁带进后,才觉得忐忑不安起来,室友们未必同意!特别是汉口女,那么会生事!
小宁同宿舍的人物都不简单,不是羞花闭月就是才华横溢,最不济也是特立独行的货色。小宁觉得自己最不适合这个宿舍。但没办法,还非要一起睡上三年。
小宁把小花藏在一个小纸箱里,放在床头。
不知道怎么让舍友们知晓并接受。
小花真很乖,似乎能体会到小宁的紧张似的。一声不吭。小宁关上门。悄悄把小花拿出来,小花看四周没人,就小心地东看西看,还钻到床下桌下视察。小宁担心又开心。
这时,门响了,小花嗖地一下爬上床窜回了纸箱里。原来是秀气温和的皇甫明丽。
皇甫明丽看小宁自己在,笑了下,没说话。
这时,箱子里传出点声音,一只小脑袋伸了出来。小宁吓了一跳,不知小花为什么那么大胆,正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我拣……
皇甫明丽转头看到了,先惊叫一声,然后蹭地爬上小宁的铺,把小花抓下来,嘴里叫道,太可爱了!抱着舍不得放手。
小花居然不挣扎也不叫,真是级小妖精。小宁赶紧去关上了门。
小宁看着皇甫明丽时尚的嫩粉色呢子外套,肯定很贵,上面被小花的黑灰毛毛粘上一小片了。
小宁很欣慰她喜欢小花,但还是提醒她,这、它、我刚从外、面抱来,你、你不嫌脏?
皇甫明丽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刷子一刷就好!又兴高采烈地说,衣服哪有小猫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