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辞微微一笑,拱手向安国公主施礼,“倒是景之狭隘了。”
坦然自若,无半点矫情虚伪,端的是君子之风,不慌不忙,游刃有余,谦华有礼,风华无双。
倒是安国公主瞧着他的眼眸浅浅含笑,“不过钟叔曾说,选夫婿,倒还是驸马这般人品更好。”
她丝毫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之论,自顾自盛赞道:“光华伟岸,德厚流光,胸怀坦荡,凛然浩气。”
方镜辞面上笑容一顿,微微垂下的眼眸又浓又密,羽翼一般轻轻颤动,“殿下过誉了。”
安国公主颇有雅致地细细打量几眼,才摆了摆手,“这话不是我说的,倘若觉着过誉了,你得去找钟叔说道说道。”
说完这话,她手上便没闲着,流光溢彩的匕被她瞧也不瞧一眼,敝履一般被弃之于地上。伸手轻巧地将门上的锁链取下,推开门,向左右瞧了一圈,没现有暗藏着的人,才对身后的方镜辞招了招手,“快来。”
方镜辞目光自那匕上一扫而过,也无半点儿拾起之意,跨过那巧夺天工的匕,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
院落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人声。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于屋檐之下,夜间凉风徐徐,光影微动。
安国公主压低了声音对方镜辞道:“钟叔没让人在门口守着,但院子外定会着人看守。我们不走门,从墙上翻过去。”
说着眼神有章古怪,朝他脚上瞧了一眼,试探问道:“你会么?”
世家公子自幼由名师教导,言行举止,有节有度,溜猫逗狗之事绝对不能做。
她虽不知方镜辞幼年是何模样,但想来素有“君子之风”
之人,即便幼年顽劣,大概也不曾行翻墙无礼之事。
她猫着腰,仰着头望着方镜辞的目光仿佛盛满星辰,瞧着星星点点,璀璨动人。长挽起,做出嫁打扮,只簪着三两根簪子,素净雅致,却又不失贵气。
方镜辞再次垂下眼眸,细密睫毛轻轻颤动,无端撩动人心。他敛眉微微笑着,“殿下可是小瞧景之?”
安国公主微扬了一侧眉梢,“倒是不曾看出,素雅端正的方镜辞方驸马,幼年之时也这般活泼好动。”
语虽调侃,但眼底欣赏之意分明。
方镜辞抬眼,眼眸之中染上无奈,“殿下翻墙断锁这般熟练,难不成也是活泼好动?”
她幼年还真不曾活泼好动过。
安国公主笑意微敛。
方镜辞顿时自己说错话,刚试图补救,便见安国公主已然恢复如常神色,“我先翻过去,你脚步轻一章,别惊动了守在院外的人。”
他自心底微叹一声,轻轻一点头。安国公主便立刻转过身,抬眼瞧了一下墙头,接着便手脚麻利往墙上一蹬,借力翻墙而上。
动作灵敏,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再一眨眼,她便整个人落到墙外。
接着,墙外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之声。
方镜辞不再犹豫,也干脆利落翻墙而过。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亚于安国公主。
他落下之时,便瞧见安国公主脸上盈满笑意,虽一字不,但眼中淡淡打之意分明。
他面上难得羞赧几分,眼帘再次垂下,掩去羞赧之色,轻声提醒她道:“殿下不走么?”
安国公主这才眨眼一笑,指了个方向。
公主府建而成,两人先前只在小皇帝过来之时来过,当时也并未多逛,是以并不熟悉。但公主府落成之前,安国公主曾看过图纸,是以虽然不熟悉,但大致方位她记于心中,便主动担起领路之责。
方镜辞先前跟在她身后还未察觉,但是当两人第三次路过同一片小竹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不记得路了?”
安国公主前后左右瞧了瞧,又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星空。
为了避免被人现,她特地挑了黑灯瞎火之处走,幽深竹林只在路口和深处亮起一盏灯。光照有限,看不清他们四周。
“我记得图纸,是该往这边走的。”
即便现已经走错,但她依旧言辞肯定,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
方镜辞突然就明了,为何当初漠北之行,明明有十二骑跟随在侧,她还能在茫茫草原之上迷了路,还顺手挑了漠北一族大帐。
他上前一步,握住安国公主的手。温声细语,“殿下想去何处,不如就由景之带路,如何?”
身在暗处,瞧不出脸上神色,方镜辞尽量将话语放得轻柔,以免引得安国公主不喜。
谁知安国公主根本不能以常人之态揣度。听闻他言,她便干脆利落让出道来,“去库房。”
但刚一说完又疑惑问道:“你记得路吗?”
方镜辞虽为驸马,但公主府的图纸并不会特地拿与他看,是以他并不知晓公主府构造。
但他却并未慌乱,依旧一派镇定自若之态,悠然自得,理所当然,“殿下不是记得图纸么?”
安国公主心中疑惑,我记得图纸都寻不着路,你连图纸都没摸过,只凭我三言两语,能找着路?
虽然心中抱有怀疑,但两人毕竟身处公主府,就算失手被抓,也不过是在自个府中闹出笑话。是以她并未提出质疑,只在心中回忆一遍日前见过的公主府图纸,在方镜辞出声问询之时,回答于他。
因此,当两人一路无阻碍到达库房门口之时,安国公主不由得瞪大双眼,眼眸中满是惊奇,“你居然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