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镜辞也是为了安国公主着想,小皇帝微微展了眉,又对钟叔道:“皇姐这边倘若有什么缺的,就去宫里说一声。”
说完又是一扫客厅布置,眉心微皱,“堂堂的公主府,连朝中三品大员的府中布置都不如。”
明明除了军饷军需,他对安国公主一向大方,吃穿用度,在宫中都是最高品级,她却偏偏能将自己搞得一派穷酸模样。
钟叔只当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嫌弃,恭敬领命。
方镜辞到了门口,恰好听见这么一句,眼眸微眯,边进来便道:“陛下既是如此大方,不如准了公主殿下所奏,公主也能早日好转。”
小皇帝顿时脸色微沉。
方镜辞只当没瞧见,风姿优雅而来,行了礼,这才不顾小皇帝沉着的脸色,似笑非笑,“陛下觉着,是这个理么?”
诚然安国公主生病乃淋雨所致,但她为何淋雨,追究到根由,与所奏请之事被拒,有着莫大关系。
然而小皇帝在此事之上有着自己的坚持,“驸马也在朝中,难道不明白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皇姐所奏请之数么?”
事实上,国库并非连区区二十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这是人所周知之事。只是即便为西北军放二十万两银子缝制冬衣,这钱也绝对不能由安国公主放,甚至都不能是由她提出。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方镜辞咬了咬牙,而后才缓和了口气,“殿下在房中养病,不易前来接见陛下,还望陛下勿怪。”
他这般说,算是放过此事,小皇帝不知为何,微微松了口气。察觉到此,他眉心又是几不可见一皱,而后转移话题:“皇姐如何了?”
不等方镜辞回答,他又朝外走去,“算了,朕还亲自去看看皇姐。”
只是不曾想,他才动,便被方镜辞拦住。
“殿下身上病气重,陛下此时前去……”
他欲言又止,一副忧心皇帝被传染病症模样,于公公先前承过他的人情,见状立马道:“驸马说得有理,公主此时在病中,身上恐怕有着病气,陛下着实不该于此时探望公主。”
担忧此言引得小皇帝反感,他又道:“陛下想要见公主,不如等到公主大好之后?”
小皇帝微微皱着眉,他并不觉着自己有多娇弱,瞧上一眼、说句话便会染上病症,但他才刚刚驳回方镜辞所奏,不亦贸然再与他起冲突。
因而他只是点了点头,“那朕便改日再来探望皇姐。”
虽然没能亲自见着安国公主,但小皇帝还是赐下了不少名贵药材,与几件披风大氅。
方镜辞与钟叔跪谢之后,他才带着于公公离开。
钟叔瞧着赏赐之物,颇为感慨:“陛下待殿下,还算是有心的。”
方镜辞也垂眸瞧着,唇边含着笑意,没接话,只是唇角笑意透着几分凉意。
但他很快收敛神情,“这几日倘若再有其他人前来探望,就说公主殿下风寒,不易见客。”
他对安国公主的好是钟叔瞧在眼里的,因而乐呵呵应了。
只是在方镜辞转身之前,又禀报了件事:“今早宁国公府的表小姐过府来找您,说是有要事要与您相商。只是殿下那会儿才醒,我担心影响到殿下,便没有前去通报。”
方镜辞脸上笑意温润和顺,并未在意钟叔瞒而不报之事,只是问道:“她可曾说有什么事?”
自大婚之后,云裳倒是许久不曾出现在他面前。
“这倒不曾说过。”
“我知晓了。”
方镜辞说着,朝钟叔略一施礼,“多谢钟叔。”
出了公主府的赵琦站在大街之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满脸兴致盎然,冲于公公一扬下巴:“去问一问,檀香楼在什么地方。”
于公公顿时大惊失色,“陛下问檀香楼所为何事?”
赵琦眼眸深处有光芒隐隐闪烁,“朕要去寻仙女!”
青莲池畔,阿暖临走前曾说,倘若要找她,可去檀香楼,她近来在那里练琴。
这段时日被顾相与太傅绊住,一直未能有出宫的机会,今日正好借着出宫探望安国公主的机会,再去一趟檀香楼。
只是不知如今仙女是否还在檀香楼?
赵琦眼眸中的光芒淡去,忧思浮出眼底。
原本还想劝说他即刻回宫的于公公见状,顿时有章慌。安国公主大婚当日,小皇帝差点疯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闹出的立后风波还未散去,此时今安国公主又在病中,倘若小皇帝再整出点儿什么事来,简直不堪设想。于是他忙道:“奴才这就去问问。”
檀香楼在长安城名气不小,于公公很快问到了地址,带着小皇帝一路过去。
檀香楼是乐坊,除了会到人府中演奏乐曲之外,也负责教人学习乐器。只是权贵之家多会请人上门教授,只有底层百姓或是勾栏别院,才会登门学习。
一路上,于公公都忧心忡忡,不住向赵琦进言,“陛下可有想过,那位阿暖姑娘既然是顾相千金,为何学琴却要到檀香楼这种地方?”
即便檀香楼的乐师再怎么惊艳绝伦,权贵之家的千金也不该前往这种场所啊。
只是赵琦一心想着见自个的仙女,对他的话视若无睹。
于公公一番好意空许,也生出了几分安国公主独有的忧愁来。
只是不曾想,他们到的不是时候,今日的檀香楼并不开门待客,等到于公公好不容易敲开了檀香楼的大门,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就被门房直接一句“月姑娘去了忠义侯府,夕姑娘去了李国公府”
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