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柔丽总算将宰相从谷底救赎出来了,仿佛将他赦免了似的。
房相如按捺住几分心乱,赶紧垂眸应声说好。
两人慢慢走着,漱鸢走在他先前半步,而他和她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其实漱鸢也是有些想念他的,不知道那次之后他过得如何,她走几步便会微微偏头,看看房相如是不是还跟在她的身后。
房相如余光瞧见她回头,于是也愣愣地抬起脸看她,然后彼此间多了几分无措与茫然,仿佛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
其实他都明白,她很聪明,大概知道了泾阳县主做的事情,因此那天才变得有些激进和不择手段,“上次花宴的事情,臣大概已经有所了解了。”
“哦?”
公主慢慢停了步,回过头等他跟上来,然后并肩与他继续走,她故意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房相如沉声道,“公主很生气,臣理解。好友背叛,暗箭伤人,若非人海量,谁都容不得。”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小气呢?”
漱鸢轻笑起来,自己这些话里有话的能耐都是跟他学的,有时候同聪明人说话,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宰相淡淡扬了下嘴角,道,“此事牵连陈国公家事,公主上次借臣的府邸已经给了一次回击,若是还要继续,恐怕就会出事了。”
公主略沉了下脸,“怎么,你这是替别人说话?”
房相如生怕她误会,忙解释道,“臣和公主是一心的,怎会替外人说话?公主可曾想过,事情牵连陈国公,闹大的话,陛下也会知道两难。更何况这事情是红尘纠葛之事,若是真的拿此事来质问国公,恐怕也胜算不多。不过,臣担保,此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公主嗤笑一声,带着点轻嘲,打量着房相如道,“先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房相这是想替谁担保呢?”
说完,她波澜不惊道,“人心险恶啊……不急。”
她娇憨,但从来不愚蠢,就是在撩拨他心思的事情上做的有点卖力,叫他难以应对。房相如听了她的话后,忽然觉得,若是智慧上的较量,她也是不克小觑的。
“公主,”
他抿了下唇,道,“上次的事情……是臣的不是了。”
先低头认错的人先尴尬,宰相纠结很久,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先拉下老脸来和她说句不是,毕竟这种事情,女子总是吃亏一些。
不说倒好,一说公主却脸红了,被揭了丑事似的快步走,心突突地跳着,一面回头喃道,“你以下犯上,我可以叫人砍你十次脑袋!你现在又提起来做什么。”
房相如心中寒凉,这个女子当真翻脸无情啊,他徐徐跟了上去,想说些什么,却又有口难开,此时一想,隐隐后悔自己把买的那个玉香囊扔后院的池塘里了。
忽然,地面啪嗒啪嗒地湿了起来,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豆大的雨点愈来愈快地落下来,骤雨急发,一场暴雨将至。
林间有沙沙作响之声,这里前后皆空荡宽敞,也没有亭子可避雨,雨点迅速打落在衣衫上,湿透了大半。
公主今日出来散步,怕热所以穿得极其薄透,还没反应过来,那急急的雨滴子已经浸湿了她的衫衣,衣下的弧线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婀娜生姿,撩人心弦,实在是没眼看。
房相如只觉得脸上发热,连忙挪开眼,挥袖脱下自宽大的外衫当作斗篷披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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