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娘子,这小子放肆得很,也不能不罚。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他,就着人去祠堂,给他送床被褥吧。”
孟氏不答话,起身踱步到柜前,捧了床被褥,又走到门外唤了雪茶,让她去给李舒淇送去。
雪茶奉命去了,孟氏又拉住了她,低声道“那祠堂里阴暗得很,我怕淇哥儿夜里受不了,你去给他添个炭盆吧……”
她还没说完,身后李仪便笑道“娘子果真是慈母心肠。”
孟氏叮嘱完雪茶,沉静地关上了门,回眸看了李仪一瞬,缓缓开口道“官人说笑了,你有心要借此教训淇哥儿一二,妾身莫敢不从。”
“只是,淇哥儿毕竟是我的孩儿,我终究是担心他,便显得有些妇人之仁起来。”
李仪忙道“娘子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孟氏打断他,说道“自打淇哥儿和英英这两个孩子落地之时起,我便只求他们终此一生,平安喜乐。平日里,我虽然对淇哥儿颇为严厉,却也不过是希望他不落于人后,从未逼迫于他。”
李仪起身道“即便如此,淇哥儿毕竟也年将弱冠了,此番竟为着薛家姑娘一事,反复无常。也是我平时太纵着他,长此以往,只怕他难成大器啊……”
孟氏摇摇头,无奈道“我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清楚。淇哥儿他,自小便不是读书的好材料,可我只要他能用功些,略懂些事理,做个良善之人,此后便是庸碌一生,我便也无憾了。”
“至于你说的,百年之后如何,端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咱们哪里还能管得这许多。”
李仪不知妻子存的是这样的想法,还是劝说道“娘子此言,固然是有大智慧的。只是,淇哥儿毕竟是咱们家唯一的儿子,总要担起这份责任来。见了个容貌昳丽的姑娘,便一心一意只想着这些男女之情来,甚至不惜为此迫于父母,不可不加以训诫。”
孟氏虽心疼儿子,但也心知他说的在理。
却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官人怎的忘了?寒香院里的那位,再有一两月便要临盆了,到那时,淇哥儿说不定便不再是这一辈的单传了。”
“他既是个不知好歹的,年岁渐长,内里却依然顽劣。妾身正和官人一样盼望着,雪晴此次能一举得男呢!届时,将那男孩放在官人身边亲自教养,倒也不至于辱没了你李家的名声。”
李仪一愣,着实没想到她会翻出这件事儿来。
寒香院他实在是很久没去过了,一来,他对雪晴也并不十分心悦,二来,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他总觉得雪晴那样一个丫鬟,精明太过。
此刻听了孟氏明里暗里一阵嘲讽,李仪心里却有些不忿起来。
他心想我身为父亲,便是罚犯了错的儿子跪上一晚,又有何不妥?身为家中主君,便是收了个通房丫鬟,又有何不对?值当娘子她这般对我?
翻来覆去半晌,越想越觉得憋闷,他随即又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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