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丞干哑的声线听得张玉耳膜发痒,张玉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接着就是沉重的闷响。
张玉心里忽地发慌,猛然又回忆起余妙妙死的那天,浓郁的鲜血从她脖子上的那个大洞喷薄而出,宛如条涓涓细流潺潺流到张玉脚底,甚至汇成血海淹没了他的身体。
“你、你在做什么?”
张玉嗓子收紧,“你能不能现在回来,我不想一个人睡。”
“听话,去睡觉。”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霍丞就决绝的挂掉了电话。
把人安全送到江意也要回去了,太晚了刘姨直接睡在了一楼的保姆房,张玉魂不守舍回到楼上霍丞的房间,他连洗漱也没力气,径直钻进了被窝。
看人上了楼江意才出了门,寒月高挂,发出瘆人的冷白,院中的枝桠倒影在地上像张牙舞抓的恶鬼,冷风凛冽,花草交曳发出窣窣响音,像是鬼邪在为准备开食的庆祝。
他绕过桂花树,没有走出大门,反而进了旁边的仓库,仓库里有淡淡的霉味,摆放了很多锋利的用具,他目不斜视,到了里面那扇墙面,上面有幅画,内容是猎户向脚下的白羊挥舞斧头,白羊眼里露出恐惧,眼角有泪。
江意挪开画,后面是个隐藏密码锁,他输了密码,不到两秒,那面白墙中间发出咔哒一声响,旋即如一扇门一样往里自动打开。
江意缓步往里走,穿过平窄的走廊,停在一扇铁门前。
他敲了几下门,门后响起铁锈的摩擦声,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昏暗的暖灯下,陈烈硬朗粗旷的脸上有一半都沾了血,眼里的狠辣暴戾赤裸裸暴露在眸瞳中,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在江意的到来下慢慢回缓。
“江意,你怎么来了?”
陈烈说着往后瞄了眼,“里面难闻,你还是别进来了。”
陈烈不知道江意的到来有没有霍丞的示意,但想到里面那人和江意的关系,陈烈眼里立显凶光:“江意,他必须死,你如果是想救他,别怪我不客气。”
江意勾唇笑道:“陈烈,我真搞不懂,你一身本事不去放开干,反而屈身在我哥旁边当个破司机,难不成就因为我小姨当年资助了你?”
“五万块还能买到你这样忠心的一条狗,”
江意往前逼上一步,冷笑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小姨有意思了。”
陈烈脸肉微颤,眸里闪过一丝杀意,正当两人剑拔弩张之际,霍丞从暗处信步走来。
“江意!跟陈烈道歉。”
江意梗着脖子不服气的看着陈烈,在霍丞眼神的逼视下还是不情愿地道:“冒犯了。”
陈烈依旧一副煞气磅礴:“你冒犯的不是我,是你小姨。”
霍丞拍拍陈烈的肩:“你先出去。”
陈烈紧盯着霍丞,眼里透露质问之意,霍丞轻笑:“你小子!还不信我?”
“阿今那小子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你去给他回个电话。”
听到郑如今的名字陈烈才有一瞬的松动,他点了下头,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来的军刀塞进了后腰,随即看也没看江意,急步离开了这里。
等陈烈走了,霍丞才不悦地看向江意:“你惹他干嘛!我要晚来一步,他那把刀说不定已经割断你脖子了!”
江意回想方才陈烈收刀时刀身闪现的寒光,不禁汗毛直立,心里一阵后怕。
但他还是嘴硬道:“我怕他!我拳击白学的?”
霍丞嗤道:“你再学二十年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江意在霍丞面前向来孩子气,听霍丞这样说也不再犟,闷不吭声跟在他身后。
越往里走异味儿越大,厚重的血腥味儿直冲江意大脑,腥气加尿骚味的冲击过于猛烈,江意几欲干呕。
地下室的灯就开了一盏,还是个小灯,江意很难看清周边的环境,直到霍丞停了下来他才集中注意力观察,他发现前边的一个角落似乎缩着一团什么。
“哥……他……”
江意呆若木鸡般喃喃。
“对。”
霍丞咔擦一下点燃一根烟,他呼出一口,“他是魏路远,你的小姨夫,我的亲生父亲。”
“也是当年绑架我和我妈的幕后人。”
江意虽然已经知道当年事情的凶手是他这个老好人姨夫,但曾经威风凛凛,儒雅温厚的男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不免感到唏嘘。
“他……死了?”
江意磕巴地问。
霍丞看了眼手腕上泛着翡翠绿的手表,淡淡道:“没,不过快了。”
江意看霍丞动作,想了想今天的日期,表情突然沉重起来,他抿紧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丞抽完烟,把烟头砸向魏路远:“你外甥问你呢。”
魏路远猛地一哆嗦,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却如地沟下的老鼠,战战兢兢地从角落爬出来。
魏路远满脸血泥,身子抖得像筛子,他的声音是从嗓子管里挤出来的,一些破碎不成调的呜咽,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让江意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会是财报封面上的那位长者。
“唔!呜呜!呃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