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玉笑的落魄,将酒坛搂在怀中,酒洒出一片,沾湿了衣襟:&ldo;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多年,大约是他终于撑不下去……他有一天回来突然换了副模样,对我大打出手‐‐前十几年间我连磕一跤他都会心疼的。其实那些都不要紧,哥哥他为了我压抑了这么久,拿我出气也是应该的,只要他不丢下我一个人。可他却将我送到那种地方……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妈妈虽未让我立即接客,那种□……我逃过许多次,也自杀过许多回,哥哥才终于肯来看我。他却说,我的命是他的,没有资格去死!&rdo;顾东旭吃了一惊,血液被酒灼的滚烫,难免有些激动:&ldo;他只是你哥!即便是你爹,也没资格说这种话罢!&rdo;典玉吃吃笑了两声,低声道:&ldo;是吗?&rdo;他垂下眼,盯着坛中微微泛动的涟漪,酒水印出月半殇:&ldo;可惜你不是我。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对……与其这样死了,倒不如能活着为他做些什么。&rdo;顾东旭眉结深蹙,显然并不赞同:&ldo;就为了报恩?你自己觉得值得,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我若遇见你那位兄长,我倒真想问问他‐‐他早些年为你吃的那些苦,差点将自己都赔上的那些苦,难不成是为自己今后的荣华寻一块踏脚石?如若不是,他就该看看他现在到底做了些什么!如若是的话‐‐&rdo;顾东旭笑的讽刺:&ldo;那这样的人,不做人中龙凤,实在是可惜了。&rdo;典玉淡淡摇头:&ldo;报恩?不尽是罢。玉郎一贯没什么志向,也做不来君子,做什么但凭自己心意。只期望有一天他攀上高枝功成名就之后,若不嫌我肮脏,再将我接回身边……那时候不论要做什么,都是好的。&rdo;他抱起酒坛咕嘟饮了两口,酒液顺着脸颊滑下来,打湿了鬓边青丝,丝丝缕缕黏在脖颈上。他扭头,少年清亮的眼睛闪闪望着顾东旭:&ldo;那佑曦喜欢的人呢?又为何不在你身边?&rdo;若是月光再亮一些,典玉定能瞧见身旁人面色潮红,连眼睛都枝枝叶叶攀满了红丝‐‐他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只是今夜这样的日子,此番情景此番话语,都由不得他不喝。喝醉了却不失为一桩美事。顾东旭坐在屋顶,放眼眺望京城,直恨不得目光能穿透那一座高墙大院‐‐不,目光穿透亦是不够,他有种冲动在今夜仗剑夜行,便是救不出那人,若能死在一道也是好的。他肖想自己是个武林高手,只可惜除了轻功,他当真一窍不通。典玉等了许久才听他开口:&ldo;都是我害的……&rdo;典玉吃惊道:&ldo;怎么了?&rdo;骤然瞪大了眼睛:&ldo;莫非那人已……?&rdo;顾东旭摇头,抱起酒坛一通猛灌,被呛的语带哭腔:&ldo;不知道……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是缓兵之计。也许我该放弃了……&rdo;典玉微微蹙眉,只听他只字片语已大约有了头绪:&ldo;放弃?放弃什么?你喜欢的那人?&rdo;顾东旭摇头,却又点头:&ldo;嗯,既然没有办法,我便陪他去死罢。走到这一步,算我对不起他,他若肯给我机会,来世再还他罢。&rdo;典玉惊诧:&ldo;什么事体非要谈生论死?玉郎一贯欢喜一句话: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那么能活着在一起,其他都无关紧要了。&rdo;顾东旭只颓然摇头:&ldo;根本没有活路。&rdo;典玉心中疑惑横生,见他面容严竣,也大约知道事情严重,晓得他不愿说,便不再问了。远处的人群渐渐散了,眼见夜深人静,空余满地狼藉。典玉见气氛沉重,话锋一转:&ldo;我们今日遇见那位公子,他叫佑曦他替他卜卦……你还会这些道家之术?&rdo;顾东旭带了六七分醉意哧笑道:&ldo;卜卦?也算耳濡目染会一些罢……最主要还是有件宝贝!&rdo;说罢从怀中掏出那八卦仪来,献宝似的在典玉面前晃了晃:&ldo;便是这个,听说还是什么太上老君留下来的宝贝,神仙的东西就是好用,只消背一段口诀,童叟无欺!&rdo;典玉好奇地取来上下打量,将信将疑道:&ldo;真的假的?你从何处得来的宝贝?&rdo;顾东旭将八卦仪取回来,故作高深的晃了晃手指:&ldo;都说了童叟无欺,自然是真的!这可是老子从混元派三十七代掌门那里顺出来的好东西,哪会有假!老家伙将宝贝藏在他那只肥的跟鹌鹑似的仙鹤身上,不照样被老子找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