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下了城墙。
虽然城头厮杀再起。
此刻也不需要他盯着调集民夫上城头帮忙了。
这一连打了这么多天。
他也从官衙内提拔了一批干吏。
许多事情早就成了定例,无需他亲自去盯着,让人去办即可,这也让他肩上的担子稍稍轻了不少。
来到街头。
并未往官衙而去,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总兵官府走去。
一路上不少面黄肌瘦的百姓对他问好,有热情的,掏出一些从牙口吏挤出的仅剩的粮食递给他,不多,甚至只有半捧。
安然一一婉拒。
但是最终还是不知道谁在他的怀中放了几颗冬枣、一个干瘪的小橘子。
再一看,周围人群纷纷散去。
根本找不到是谁塞给他的。
安然笑着无奈摇摇头。
行至总兵官官邸。
门口还站着两个军汉。
十几个吕良派出的弟兄护送着他和姜泠珑来到宣府。
安然遣这几个弟兄护着姜泠珑。
但是战事绵延至今。
除了站在门口这两位,其余兄弟早已上了城墙。
听说已经死了五个了。
还有一个就死在他的面前。
一个重伤垂死的白鞑兵的一把弯刀捅穿了那兄弟的腹部。
当场血和肠子就一同流了出来。
那日晚上重伤不治,临死时,还低声呢喃着杀贼报国。
安然垂了垂眼睑。
他在想,若是那位镇北侯,宣府总督,当朝国舅,没有带着他的六七万精兵离开宣府,他们是不是早就打退了白鞑兵,是不是不会有这么多将士惨死在那城墙之上?更不会遇到如今缺粮的困境?
对着门口的两个弟兄打了声招呼。
安然便进了门。
一直入了姜泠珑所居住的卧室内。
便见到她身着不知道多少层棉袄,如同一个球一般趴在床榻上。
面色有些绿,就连原本乌黑秀丽的长此刻也变得枯黄。
安然有些心疼和愧疚。
他知道这是饿的。
前几日在察觉到粮草所剩不多,他便收集全城百姓的粮草统一分配。
城内成年男子日一份,其余老弱妇孺皆每日半份。
对于老弱来说仅仅能勉强维持生存。
而他,没有给姜泠珑半分优待,同样的半份口粮。
甚至这几日为了粮食的事情忙的脚不着地,也未来向她解释一番。
安然俯下身子,摸了摸姜泠珑的脸颊。
姜泠珑缓缓睁开眸子,一阵长久的恍惚,才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她瞬间露出笑容,眼圈却红了。
“呀!”
“安然。。。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