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官见了她,很恭敬的唤了一声&ldo;叶小姐&rdo;。叶春好如同见了救命星,连忙问道:&ldo;请问,大帅在哪儿呢?&rdo;副官抬手向上一指:&ldo;大帅在楼上的球房里,叶小姐可以直接上去。&rdo;叶春好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向上走到三楼,她在楼梯口看见了白雪峰,越发确定自己是抵达了目的地。果然,白雪峰一见她便说道:&ldo;来得正好,大帅在球房里呢。&rdo;叶春好汗涔涔的向他一笑,然后跟着他穿过走廊,进了一间大屋子里。这屋中垂着曳地的红丝绒窗帘,全凭两盏大吊灯照明。灯下并排摆着两张绿绒面大方桌,桌上滚着些五颜六色的圆球。叶春好知道这种球叫做台球,知道而已,从未玩过。抬眼再看,她看到了球案旁的雷督理。雷督理穿着灰马裤白衬衫,单手扶着一根球杆。见她来了,他把球杆往案子上一扔,然后对着她一招手:&ldo;过来。&rdo;叶春好走了过去:&ldo;大帅不必为我耽误打球,有什么话,吩咐就好。&rdo;雷督理摇摇头,走到这球房角落处的一把沙发椅上坐了下来,那沙发椅前放着矮凳,正好让他可以把两条腿架上去。&ldo;不玩了。&rdo;他很舒服的仰靠在沙发里:&ldo;身体是越来越坏了,刚打了一盘,就累了。&rdo;随即他一指旁边的沙发椅:&ldo;你也坐。&rdo;叶春好坐下来,就觉着这球房又暗又静,人在这里坐着,就像坐在了夜里一样。一名仆役端着托盘走过来,往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放了两杯冰镇汽水,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球房里忽然间没了旁人,房门虽然开着,可也只看见副官和卫士在门外走廊里站岗。她这里暗而静,与走廊里那个明亮的、人影憧憧的世界之间,似乎隔了十万八千里。雷督理半晌没说话,只端了一杯凉汽水慢慢的喝。叶春好等了一会儿,见他总不言语,便端起玻璃杯,也抿了一口汽水。然后在满口清凉的橘子甜味中,她小声开了口:&ldo;大帅叫我过来,是有话要问吗?&rdo;雷督理放下杯子,扭头看她:&ldo;你这一趟为我办事,辛苦了。&rdo;叶春好略微的有点惊讶,盯着手中的玻璃杯说道:&ldo;大帅说笑了,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吗?&rdo;&ldo;分内不假,但你若是偷懒,我也拿你没办法。&rdo;叶春好笑了:&ldo;怎么会没办法呢,您一生气,把我开除了,这不就是个办法?&rdo;&ldo;都开除了,谁给我办事呢?&rdo;&ldo;哪能都开除了,总有忠心耿耿的。&rdo;叶春好被这话问得一顿,摇了摇头:&ldo;这我不知道……林秘书算是一个吧!&rdo;雷督理盯着她:&ldo;你呢?你算不算?&rdo;叶春好觉出了雷督理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是有热度的,灼得她半边面颊发烫:&ldo;我想,我也算是一个。&rdo;&ldo;别打马虎眼,算就是算,不算就是不算,你给我个痛快话。&rdo;叶春好转过脸,迎着他的目光一点头:&ldo;我算。&rdo;雷督理笑了,隔着小圆桌伸过手来,他的顺着叶春好的胳膊往下找,一把找到她的手握了住。叶春好猝不及防的一哆嗦,在暗中,她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被雷督理握着,雷督理的手温暖柔软,包裹着她的冰冷坚硬。她觉得自己这只手像是已然僵住,也像是正在融化,总而言之,不听使唤,不是她的了。她需得使出天大的力气,才能把它从雷督理的手中抽出来。然而就在这时,雷督理低声说了话:&ldo;你是好的,我知道。&rdo;她不动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神情几乎就是在哀求。雷督理侧身靠上了小圆桌,距离她更近了:&ldo;就因为你是个好的,所以我高看你一眼,格外尊重你的意见。&rdo;叶春好看着他,不是不说话,是喉咙发紧,说不出声音来。雷督理问她:&ldo;正房太太的位置空下来了,你肯不肯?&rdo;叶春好此刻已经无力思考,只能是凭着本能,挤出了声音回答:&ldo;大帅,您忘了吗?我告诉过您的,我不嫁人,谁也不嫁。&rdo;雷督理听了这话,微微的一皱眉头。然后他用力攥了攥叶春好的手:&ldo;可惜了。&rdo;叶春好只觉手上一凉,是雷督理松手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