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督理一拍身边的靠枕:&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无理取闹不成?&rdo;&ldo;我并没有那个意思。&rdo;&ldo;那你是什么意思?&rdo;叶春好垂头站在他面前,不说话。可她越是示弱,雷督理越是咄咄逼人:&ldo;说啊!你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话,你不但不答,还给我看脸色!谁惯的你?&rdo;叶春好那张脸,先前本是恢复了白净的,此刻又猛的涨红了:&ldo;大帅今天是存心要找我的碴,我说什么都是无用,不如不说。&rdo;&ldo;我找你的碴?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找你的碴?&rdo;叶春好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直视了雷督理:&ldo;无非是我不许大帅动手动脚,大帅觉得自己被我扫了面子,心里不痛快罢了。&rdo;雷督理抓起靠枕向下一掼:&ldo;胡说八道!&rdo;叶春好知道自己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说不中,是她蠢笨;说中了,她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一股酸楚的热气顶在喉头,她忽然间看不起了他,也不怕他不敬他了。他骂他的,她说她的:&ldo;大帅拿我出气,我没办法。可我是到大帅手下卖力气挣饭吃的,并不是来给大帅做姨太太的,这话我早就对大帅讲过,大帅自己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所以大帅今晚为了这种事情迁怒于我,不是我错,是大帅错!&rdo;雷督理弯腰捡起那个靠枕,恶狠狠的掷向了她,嗓音都变了:&ldo;你还冤枉我!&rdo;叶春好被那靠枕软绵绵的打了一下,然而不躲不走,因为听他声气不对,不是个单纯发火的样子。雷督理又抄起了一只靠枕扔向了她:&ldo;叶春好!我拿真心待你,你就这么对我说话?!&rdo;叶春好这回发现雷督理的眼睛都红了,这可真是动了大气了‐‐也可能真是受了大委屈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雷督理红了眼睛,她也带了哭腔:&ldo;你拿真心待我,难道我有虚情假意吗?&rdo;&ldo;你就是虚情假意!我当你是个好的,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你还说你不虚假?你还说你有情意?你不但虚情假意,你还恶毒!你编造罪名往我头上扣!&rdo;&ldo;我哪里有拒你于千里之外?男女有别,谁愿意和你闹着玩,你找谁去。我不愿意。我都说我不嫁人了,还和男子藕断丝连玩玩闹闹的,那我成什么人了?&rdo;&ldo;好,好,你冰清玉洁,我是流氓。你都对,错全是我的。&rdo;叶春好听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分明是占着理的,可是怎么说也说不清楚,又急又气,眼泪便流了满脸:&ldo;我没说那话!你说我冤枉你,那你这不是也在冤枉我吗?&rdo;&ldo;我冤枉你?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我冤枉你?&rdo;&ldo;你这个样子是你自己摔的!你自己走路不看路,也要怪到我身上吗?&rdo;&ldo;你还敢嘴硬?&rdo;雷督理说到这里,一挺身站起来走向了她,然而小腿磕上前方茶几,他摇晃着踉跄了一步,失去平衡,竟是&ldo;咕咚&rdo;一声跪在了地上,疼得他当场大叫了一声。叶春好泪眼朦胧的见了,不假思索的上前扶他坐起来,就见他右膝盖上的纱布被鲜血洇透了,连忙撕下胶带揭开纱布,只见那膝盖经了方才的一跪,止住的鲜血又流了起来,伤势似乎比先前更严重了。而雷督理一拨她的手:&ldo;用不着你管!男女有别,我死了你都别管!&rdo;叶春好听他油盐不进、单是不讲理,自己想要继续跟他吵,可气息乱得身体都打了颤,莫说说话,连呼吸都费劲。抬手一抹那滔滔的眼泪,她忍无可忍的哭出了声音。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呜呜的大哭,怎么说都是丢人现眼的事情,她蹲在雷督理身边,先是用一只手狠命的捂了嘴,想把哭声捂回去,随后又用两只手扪了脸,想要遮住自己这一塌糊涂的面目。一只手抓了她的腕子,试着把她的手往下拽,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身都冰凉的发僵,喇叭袖堆在肘际,她那两条雪白的胳膊像是冰霜雕刻成的,一动都不能动。于是那只手转而用力抚摩了她的后背和肩膀,顺着肩膀往下走,他一下一下捋着她僵硬了的手臂,硬把她那冰雕般的臂膀融化得软了。这回再把她的手扯开,他歪着脑袋去看她的脸‐‐她脸上的脂粉全被泪水冲花了,鼻涕也拖了老长,嘴唇显得特别的红和厚,是口红漫开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雷督理一眼,她随即又把眼睛闭了上,身体一抽一抽的,抽得她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