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一过,秋季就冷得格外明显。
自那天起,琏月就再没见着顾司镇,听身边侍卫说,大将军是忙着堪舆军情,预备点兵打仗,但琏月对此并不了解,她本能地以为子御阿兄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或许也会像之前一样,许多年都不能见面,久到她居然都忘了自己还有个长兄。
琏月担心这样的事再生一回,故此惴惴不安,见不到顾司镇,她就一遍遍地问询,但康侍卫每次给出的回答都是那一句:“大将军事务繁忙,小姐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又过了一旬左右,琏月这才又见到顾司镇,他带了几个风尘仆仆的亲卫,在前厅商议军事。
“粮草兵马补给得如何了?”
“回将军,已从播州、巫州两地分拨补给,预计十日内能到达泸州,具体分配下去或许还要三四日。”
“方都统那里怎么说?”
“昨日已传信来,说是……陛下仍是不允。”
顾司镇沉吟片刻,正要吩咐其他事宜,却见琏月怯生生地扒着门框往里瞧,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偷听什么机密。
“月牙儿?”
他这几日忙于回旋于朝堂之间,的确有几分顾及不到琏月,思及此,顾司镇下了座,将琏月从门外牵了进来,而那些亲卫们则是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琏月被顾司镇抱到主座上,随即自地钻进他怀里,“阿兄……在忙么?”
“无妨,我等月牙儿先说完。”
“也没什么,就是……”
琏月绞了绞手指,犹豫道:“小月怕又要很久见不到子御阿兄了。”
其实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南邵远在大夏西南部,而上京则是正居中原,光是快马疾驰不眠不休都得行上数日。
对于大夏与南邵的战事,琏月一概不知,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府里的气氛越紧张,顾司翡早出晚归也就算了,顾司镇则是直接见不到人。琏月本身每天能接触到的就不多,因此她格外在意身边之人的情况。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舍,“阿兄……不能不去么?”
猛地这么一问,顾司镇几乎要按捺不住地答应下来,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如此做,至少在还未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只盼琏月能安然无恙,他对于自己的去向并不在意,更何况,他从不尝败绩。锋锐出,必胜无疑,他自然有这个把握。
“月牙儿可是舍不得阿兄?”
他轻柔抚过琏月顶,柔软的触感像极了瑟瑟抖的无害猎物。
“嗯……有点。”
“只是有点?”
琏月有些懵懂地看着他,男人沉重的眉眼覆上了一层温意,平白消除了不少与生俱来的孤煞。她不懂眼前的这位极为包容自己的男子,竟是关外蛮夷人人惧怕的冷面杀星,她反倒觉得,比起总是对自己多有管教的顾司翡,还是这个无有不应的长兄更好相处。
她环紧了顾司镇的腰,掌心里鎏金革带的触感有些硌手,她顿了顿,闷声呢喃道:“小月会想阿兄的,一定会的。”
要是大家都不用离开她,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