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手抖了一下。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儿子,他在侯府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没有染上丝毫纨绔子弟的恶习,高贵清雅,俊美端方,从来没有让她操过一点心,连他喜欢的姑娘,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娇娇软软的嫡千金。
宋挽不好吗?
放眼整个瀚京,侯夫人就没找到一个比宋挽更讨喜的姑娘。
这姑娘长得漂亮,性子也好,娇娇软软的像白生生的面团,却又是个有才气有主见的好姑娘,如果宋家没有出事,宋挽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卫阳侯府的世子妃了。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宋挽下药爬了顾岩廷的床,就算宋挽有天大的苦衷,这辈子也与卫阳侯府无缘了。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侯夫人艰涩的开口:“辰儿,你为了阿挽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楚逸辰抿唇不语,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侯夫人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局面很复杂,你冷静一下,冲动行事不止不能将阿挽救出困境,还会害了她。”
侯夫人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眉眼染上疲倦,楚逸辰握了握拳,说:“娘,阿挽是我的。”
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应该是不谙世事、笑起来明媚如暖阳的,她那么可爱美好,连头丝他都想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侯夫人叹了口气,说:“可她脏了。”
侯夫人的语气沉痛,充满惋惜。
宋挽以前再好,脏了就是脏了,哪怕给楚逸辰做暖床的侍妾都是没有资格的。
楚逸辰的脸一下子沉下去,刚要说话,宋挽虚弱的声音传来:“奴婢宋挽拜见夫人。”
第35章你会害死他
“阿挽,你怎么出来了?”
楚逸辰扔下侯夫人走到宋挽面前,想要抓住宋挽的手,宋挽侧身避开。
那只苍白、瘦弱的手僵在空中,无措得让人心痛。
宋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朝着侯夫人盈盈一拜道:“奴婢身体不适,突然晕倒给世子殿下添麻烦了,请夫人恕罪。”
侯夫人之前是把宋挽当亲女儿一样疼的,如今见到宋挽这般狼狈,心头也是一痛,柔柔的问:“阿挽的脸色瞧着很不好,可是染了风寒?”
宋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说:“谢侯夫人关心,奴婢并非感染风寒,而是前些日子受伤,亏了元气,大夫说以后应该再难有孕。”
宋挽的语气平静,好像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侯夫人面露惊愕,看到宋挽脸上的决绝,明白宋挽的意思,心底一时五味杂陈。
“宴会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不知夫人能否派人带奴婢回席间,我家大人还需要奴婢伺候。”
宋挽提出请求,侯夫人走到宋挽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说:“我亲自送你过去。”
“谢夫人,”
宋挽弯眸,甜甜一笑,而后转身给楚逸辰鞠了一躬,“谢世子殿下。”
她没说谢什么。
许是谢他今日赐药请大夫,又许是谢他一番深情厚爱不嫌弃。
明明她的声音虚弱,语气也和平时一样柔婉,楚逸辰却感觉到她铁了心的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那么娇软的一个人,狠起心来,竟叫他生出两分害怕,好像他再开口阻拦,她就会一头撞死在这里。
楚逸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挽,宋挽却僵硬的挺着背脊,头也不回的跟着侯夫人走出院子。
走出一段距离,确定楚逸辰没有跟上来,侯夫人温声说:“阿挽,你要怨就怨我,别怨辰儿。”
侯夫人说着语气带了哽咽,宋挽上前几步扶着她,柔声说:“夫人不必如此,奴婢谁也不怨。”
宋挽的手很冷,侯夫人立刻紧紧抓住她的手,说:“当初宋家出了事,他把能求的人都求遍了,他以前最讨厌官场那套的,为了你都答应他爹入朝为官了,皇后一直想把镇国公的女儿指给他,他也答应了,你被押送离京那晚,他就在御书房外跪着了,他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可这次为了你,把整个侯府都闹翻了天,辰儿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侯夫人是流着泪说出来的。
当娘的哪有不疼儿子的,如果有办法能救下宋挽,她就是倾尽卫阳侯府的家财也要救下宋挽让楚逸辰得偿所愿的。
但陛下不肯放过宋家,不管谁去求情,都没有用。
宋挽低着头,轻声说:“世子厚爱,奴婢命薄无福消受,愿世子殿下早日寻得佳人,琴瑟和鸣、恩爱到老。”
宋挽说得恳切,侯夫人停下来,抓紧宋挽的手说:“阿挽,你能这么说,说明你心里还是有辰儿的,他现在为你入了魔,谁劝都没有用,算伯母求你,想办法让他死心吧,不然你会害死他的!”
你会害死他的。
这六个字比污秽不堪的谩骂更加轻易的刺痛宋挽的心。
宋挽抬眸,眼神明亮的看着侯夫人,柔声应道:“夫人放心,奴婢会让世子殿下死心的。”
第36章不过是个玩物
宋挽回到后花园的时候,宴会还没开始,远远的便看见赵黎众星拱月一般被人簇拥着。
赵黎今天穿了一身紫金莽龙纹的王爷华服,墨用紫玉冠束着,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仪显露无遗。
宋挽不欲生出事端,低着头快步走到顾岩廷身后,刚站定却听见赵黎似笑非笑的问:“顾廷尉身边这位夫人和老人家看着很是面生,上次庆功宴上本王怎么没有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