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姝想着屋里的摆设,挑了一张床,两个能摞在一起的柜子,一面案台,一个五屏镜台还有一面四扇的屏风。
太监依旧是客客气气送她们出来,又道:“擦干净了就给您送去,小物件您就不用操心了,这儿都帮您配好。”
等再回到承乾宫,吴贵妃刚起来,许元姝便跟着长明进去请安。
吴贵妃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许元姝一一应了,又道:“我想去原先那处把那几身衣裳收拾收拾,尤其是那件从宫外带来的,也好留个念想。”
吴贵妃点点头,道:“路你认得,第一天出去仔细别丢了,若是有人看你面生盘问你,你就说是承乾宫的人——”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我估摸着早上那一出应该已经传遍了,宫里怕是没人不知道你了。”
许元姝走出承乾宫,想的还是吴贵妃吩咐长明的话,“叫水沐浴,该准备伺候陛下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才未时三刻的样子,这会儿就要准备起来了?
要是这么算……吴贵妃一天有七八个时辰都是陪着陛下的。许元姝不禁想起早上吴贵妃那句关于皇位的评价来,她是肯定有能力影响皇位归属的,只是不知道……她看中的究竟是谁?
刚走过六尚局的门口,许元姝就听见有人叫她,转头一看,是很久都没有露面的赵典簿。
赵典簿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道:“听说你去了承乾宫?”
许元姝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曲膝行礼,叫赵典簿脸上不免露出一点诧异。
“若不是大人,我也不会有这样好的差事。”
赵典簿听见这句话反而有点不自然,她原先是打算怎么利用许元姝的,她自己知道。在许元姝点醒她之后,她的感激和感动也不过只维持了三四天,不然就不会一直没露面了。
只是她毕竟在宫里多年,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道:“皇后娘娘赏你一年的双俸,你的月俸可是比我还要多了。”
月俸是不曾讲过的,许元姝便问,“宫女的月俸是怎么发的?”
“刚进宫的宫女是四两,你是女史,该拿八两,翻个倍就是十六两。我现如今是十四两,宫里最高的是宫正司宫正跟尚宫局的尚宫,两人都是二十两。”
赵典簿笑道:“到时候有太监一并送去承乾宫,宫里是每月二十日发月俸,正好赶上月底宫女可以见家人。”
听见月底见家人,许元姝不由得笑了笑,还有不到十五天,她就能看见志哥儿了。
赵典簿却以为她是为了十六两的月俸开心,又道:“这还不算什么,等陛下皇后千秋,又或者逢年过节,那时候的赏赐才是大手笔,寻常宫女不过一两银子,在主子面前得宠的,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赵典簿说着说着有点感慨,许元姝却想起来赵嬷嬷家里那个被砍了两头凤首的螺钿衣架。
若是她能在主子面前得宠……许元姝呼吸急促起来了,如果能帮着志哥儿请个先生,又或者……志哥儿能当个伴读呢!
许元姝一时间情绪激动了起来,这样不管是许义靖又或者是顾氏,再也没胆子害他了!
许元姝眼睛亮得在初夏的午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赵典簿看见她这个眼神,忽然上前一步,小声道:“我想争一争尚宫之位,想请你帮我跟娘娘搭个线。”
这样一句话叫许元姝立即警醒了,她退后一步,若有所思看着赵典簿。
尚宫是辅佐皇后的位置……她为什么要来求吴贵妃?况且吴贵妃跟皇后不和,难道赵典簿不知道?
许元姝立即后退一步,垂下眼帘道:“我才进去,怕是帮不上大人。”
赵典簿有点失望,叹气道:“唉,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方司簿对我有了堤防,我——”
许元姝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示意她不远处就是六尚局的大门,又低声道:“须知隔墙有耳。”
赵典簿脸上就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声音也稍稍放大了些,“这些宫女,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在承乾宫好好伺候贵妃娘娘,天大的造化就在眼前。”
许元姝脸上是跟她如出一辙的表情,道:“当不得大人的夸奖。”
说完便是两句寒暄,两人便分开了。
等许元姝离开,赵典簿脸上就冷了下来,她暗暗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娘娘说你谨慎,还真没说错!”
许元姝很快就到了废殿,殿里人不少,大多数人都分好了差事,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去主子宫里伺候,也有几个被分了打扫清洗等活计,低着头不肯说话。
吴婉跟卫柳月两个正在屋里等她,见她回来不由得一笑,两人齐齐起身,一边作揖一边道:“女史大人回来了。”
顾太监服软
许元姝故意板着脸,道:“不用多礼。”
三人笑作一团,卫柳月叹道:“可总算是如了愿了,也不枉我进宫一场。”
吴婉笑道:“你跟着贵妃娘娘走了,皇后娘娘也不在,剩下的娘娘们很快就把人挑完了。她去了七公主那儿,我去了九公主那里。”
许元姝便也学着她们方才的样子,一边作揖一边道:“恭喜两位。”
卫柳月又道:“七公主跟钱妃娘娘住在未央宫前院里,后头还住了一个嫔和两个昭仪,在坤宁宫的时候看见一屋子娘娘还不觉得什么,等到了启祥宫里一看,还真是挤。”
吴婉跟着叹气,“谁说不是,虽然皇宫的屋子规格要比家里的好,房间也大一些,可是……”
她看了看两人,“我想你们谁家里也不是四个人住一间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