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回道:“昨儿个进了牢里后,他就花了银子买通狱卒,让人将他换到了沈却身边替他看了伤,沈却身边其他人都还闹腾时,他就已经格外的安静,好像知道大人用意。”
“倒是个机灵的。”
徐立甄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几次见到薛诺的场景,明明是张很招眼的脸,那小孩儿的存在感却极低。
后来好几次都让他忘记了,那薛诺才是扈家这事的开始。
“去查过那个薛诺了吗?”
“已经查过了,的确是延陵来的难民,有好些人和他们姐弟同路,后来住在观音庙时,也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们。”
“薛诺那姐姐长得很好,之前就出过几次乱子,后来遇上柴春华,他既是想借机拉扈家下水,也刚好凑巧见猎心喜,就直接把人掳了去。”
“那姑娘跳江之后,薛诺就求到了沈却那里,这才有了后来扈家私矿被翻出来的事情。”
扈家这事太过巧合,沈却出现的突然,那薛诺姐弟跟扈家的起因更是离奇,所以朱胜一早就去查过那薛诺的底子。
只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
那小孩儿底子干净清白,确确实实是延陵那边过来的难民。
“那沈却呢,他来祁镇干什么?”
“暂时还不清楚,我们的人顺着他一路踪迹查下来,现从谢老先生那离开之后就去了好些地方,每到一处都会去附近的善堂和育孤堂施粮捐银,到了祁镇后还赈济了灾民。”
徐立甄闻言挑眉:“你别告诉我,他来这儿是来行善积德的?”
朱胜:“……”
徐立甄没好气:“你说他凑巧来这里,或者是冲着扈家来的,都比这套说词来的强!”
朱胜也觉得自己那说法有些可笑,连忙垂头:“我会继续去查。”
“算了,不用查了。”
徐立甄冷声说道,不管沈却是为着什么来的,终归掺合到私盐走运的事情里来,就算真查出点儿什么也不过是这些,继续查下去也只是浪费心力。
那牢中来回话的人看着自家大人气恼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大人,那牢里那边?”
“那小沈大人了高热,脸上也烧的通红,属下看了一眼情况的确不大好,要是不请大夫怕真会出事……”
“去请吧,别真叫他死了。”
徐立甄不耐地说道,“人来了直接带去牢里,保住命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那人闻言瞬间明白,自家大人这是还没让沈却吃够苦头,请了大夫只保他命,却没想把人放出来。
他点点头领命之后就快步出去请大夫。
朱胜等人走后才忍不住问道:“大人,我知道您气沈却多事,可您既然都已经让他请大夫了,何必还把人留在牢里。”
“漕运司的人恐怕这两天就来了,要是让他们瞧见沈却伤重,到时肯定会拿着沈却的事情找您麻烦?”
“找我什么麻烦,我不过是照章办事,领了皇命追查账册下落罢了,沈却擅自将扈家账册送往漕司,有与人勾结之嫌,本官查案心切才让他受点儿杖责,谁能说得出本官半个错字?”
徐立甄不以为意,“况且眼下要是把人从牢里弄出来,那才是落人话柄。”
朱胜闻言不解。
徐立甄看着他:“沈却在牢里,是因为他私藏账册勾结漕司,漕司的人一天不把账册送回来他就有一天有罪。”
“可眼下漕司的人还没来,我就主动把人放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朱胜整个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要是主动把沈却放出来,岂不是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大人之前杖责沈却是为了私心,跟私盐走运还有扈家账册没有半点儿关系?
“是属下愚钝。”
徐立甄伸手拨弄着眼前的灯芯,屋子里的光线摇曳起来:“沈却的事情别管了,人死不了就行,不过这次南下算是白走一趟了。”
朱胜忍不住在旁说道:“其实也不算是白走,那个柴春华不是还在大人手里吗?等回京之后,三皇子和成国公府必定会感谢大人,而且那账册咱们虽然没有拿到,可漕运上这次肯定会有大动静,大人也能趁机安插几个人进去。”
“还有四皇子那边,大人替他扫清了尾巴,也算是送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徐立甄闻言垂着眼,他要的可不是四皇子的人情。
原本意外知道私盐走运的事情趁机南下,是想借着扈家的东西拿捏漕运上一些官员,顺势将那些人招揽到麾下,可是知道却被沈却给搅合了。
扈盛林与人合谋走运私盐是铁定会入罪,京里头扈盛全那边多少也会受到牵连,四皇子折损了臂膀,就算记他人情那也有限。
徐立甄将灯芯拨正:“等漕司的人来了,就准备回呈州。”
朱胜问道:“大人要审这案子?”
“当然要审。”
徐立甄把玩着手里的小木棍,微眯着眼道,
“既然账册拿不到了,那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仅要审,还要把案子办的漂漂亮亮。”
得不了漕运上的好处,就得占住陛下那头。
陛下关心漕运之事他是知道的,只这几年派来的人一直都探不进漕司深处,既然如此,那他倒不如借着这次的事当了敲门钻,将私盐走运的案子办的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