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走回来,离开东殿时,她把匕首揣进袖内,紧紧攥着。
出发时她没带桃青。
桃青追出殿外,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撒:“公主,晚上宫宴奴婢陪你去。”
这么多年,她从没把桃青当做奴婢。疼爱是真的疼爱,她眼角含笑,正要开口说话。
一行人从转角走了过来,她们立在殿门看去。
是几个黑甲侍卫,像西殿那边的。
果然是景仲的侍卫,他们向画溪请安:“属下参见娘娘。”
画溪嘴角还噙着三分笑意,语气温和:“起来吧。”
侍卫起身,道:“王上说今日是除夕,请娘娘过去用膳。”
画溪和桃青两人立于石阶之上,悄然对视一眼。
画溪看了看住了将近两个月的东殿,草木已谢,枯木虬髯,让她想起大邯京城的皇宫。
*
画溪乘肩舆去西殿。
东殿冷清,西殿亦然,大过年的,没有鞭炮,也就没有热闹。
距离东殿距离越来越近,画溪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她想起来柔丹的路上,总是梦到景仲犹如洪水猛兽。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主动接近猛兽。
坐在肩舆上,她腰背挺直,整个人紧紧绷着。
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
明明是数九寒天。
进了西殿,老远外就有股浓郁的药味儿。
“娘娘,到了。”
宫娥伸手,扶她下了肩舆。
澹台简等在寝殿外,见肩舆到了,迎上前向她请安。
“娘娘。”
澹台简一揖。
画溪上前,扶住他的臂,止住他的揖礼,反朝他微微福身:“先生大恩,画溪铭记于心。”
“娘娘言重。”
澹台简受宠若惊。
她潋滟眸子内一片澄澈清明。
“王上身体如何?”
画溪暗纳了口气,硬着头皮问道。
澹台简道:“王上被人偷袭,中了毒箭。虽暂时无碍,但余毒未消,随时可能复发。”
画溪平静颔首道:“先生,我定会好生照顾王上。”
澹台简推开殿门:“王上就在殿内,有劳娘娘。”
门刚敞开,屋子里的药味儿就扑面而来,几乎呛人。殿内没点几盏烛火,显得有点阴森。
澹台简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烛心“啪嗒”
一声,灯芯溅出几滴烛油。画溪的目光顿了顿,做好心里准备,才缓缓挪到床沿。她还是不大敢直视景仲,哪怕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眼角的余光落到他脸上,她眸中闪过一抹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