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澹台简的声音。
“王上,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邺城那边也不见异动,想来他们是不会有所行动了。”
景仲的声音寡淡,散发出几丝慵懒的意味:“这次他们再无行动,就再筹谋罢。孤这轮椅也坐累了。”
画溪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踟蹰片刻,纷纷扬扬的雪飘下来,停在她黛发青丝上,很快就是薄薄一层。
柔丹地处偏北,冬季漫长,每年十月开始下雪,三月方放晴。
正月春寒正是冷的时候。
她手揣在袖内,没捧手炉还是凉丝丝的。
景仲懒懒散散地坐在轮椅上,身子半靠着椅背,手里捏着刚喝过药的细瓷碗。望向门外,眼尾轻轻一挑,眼里氤出几分狡黠:“虞碌,孤听说,你有种本事,施了针可以让正常人嗓子变哑?”
“是。”
虞碌一头雾水,如实答道。
景仲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道:“那些听墙角的,你都给孤灸哑了,免得出去学舌。”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画溪恰好听得清楚,她下意识脊背一凉,心中惶惶不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捏得生疼。
“王上?”
虞碌开口问。
景仲神色随意,抬抬手指,示意他门外有人。虞碌神情一肃,缄默不语,站在一侧。
“还不出来,是打算当哑巴吗?”
景仲慢悠悠地说。
画溪闻言,知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雪花落满肩头,薄薄一层雪化开后,氤成一片水渍。画溪觉得肩头凉透了,迈着轻步,缓缓走到景仲面前,低眉垂首喊了声:“王上。”
景仲瞥了眼站在屋里的澹台简和虞碌,两人十分有默契,一同揖退。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景仲朝她递了递手中的细瓷碗,碗壁上有赭色药痕,散发出类似熏香的药气,跟平常喝的药不一样,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药臭气儿。画溪接过碗,指尖扫过景仲的肌肤,他感知到她指尖沁人的凉意,五指轻握,攥住她的手,纳入掌心。她手极小,似孩童般大小,窝在他掌心,又柔又软,像凉透了的软面团子。
“偷听了多久?凉成这样。”
景仲瞥了她一眼。
画溪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孤问你话的时候,你不说。约摸是嫌这嗓子生得多余了?”
景仲捏了捏她的手,脸色微变。
他这么一说,画溪更怕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景仲最是凶狠残忍,人皮都敢生剥,毒哑个人算什么?慌乱在她眸中散开,她垂着眉,神情恹恹,像逢霜的花骨朵儿。
“王上,我什么也没听见。刚才我在檐下看雪,没注意屋里的动静。”
“真的?”
画溪说:“真的。”
“雪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