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大半天,又被赵三顺那么一吓,身上背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衣衫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的确不怎么舒服。她点了点头。
脚还没好利索,她一瘸一拐走到净室,褪下衣裙,赤足踏入水中。
泡在温热的水中,一日的疲倦才散去些许。
满室水汽氤氲,她低头看了眼肩膀。方才景仲是拎着她回来的,看上去粗鲁,实际上他没怎么用劲,肩膀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红色指痕。
她靠在浴池的壁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遥记得当年在大邯,那会儿她是龙洢云身旁最得宠爱的大宫女,照顾她的起居。有一日选了不合她心意的鞋,她气得一巴掌呼过来。
那几道指痕都比如今她肩上的指痕更深。
现在一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就像梦一样。
想到这,画溪叹了一口气。
那个传言中如魔如鬼的暴君,却是一直护着她的人。
*
日暮将至,景仲坐在叶宅最高的观景阁上,右臂□□,扎了不少细密的银针,在暮光下显得有几分可怖。
有怀小跑着跑了上来,这几日这位爷连大门都没出过,他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他怎么不去爬王后家的墙了?
“滚过来,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景仲眼睛都没睁,躺在一张躺椅上,脚翘在脚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摇椅。
有怀跑上来,搓了搓手,讪讪笑道:“公子,外头有情况。”
景仲双眉一蹙:“嗯?”
“这几日我发现有人在咱们府前,鬼鬼祟祟徘徊,都好几天了。”
有怀说道。
“什么人?查了吗?”
“查了。”
有怀说:“叫什么赵三顺,是本地有名的土霸王,听说他舅舅还是叔父在江丘王宫里当差,背后有几分背景。只是不知道咱们怎么惹了他,这几天他都派人盯着。我不敢擅自处置,所以来请你拿个主意定夺。”
景仲翘着脚,问:“他们想怎么样?”
有怀道:“我听他们议论,说是赵三顺打算烧了咱们的宅子。”
“烧宅子?”
景仲喃喃。
有怀点头:“我寻思着咱们也没得罪他,怎么出手这么狠戾?公子,是不是要我带人先给他们一点教训?”
景仲摇开扇子,又慢慢悠悠收了起来,突然有了主意,他唇角笑意一绽,道:“不用。让他们烧,开了门让他们进来烧。”
顿了顿,又说:“去千丝庄传话,就说明日我要亲自见李蛮蛮,地点他们安排。”
有怀一头雾水,哪有开门让人来烧房子的?
王上不会是被王后气糊涂了吧?
他小心翼翼觑了景仲一眼,见他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敢再给他添堵,忙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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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没有撤销订单,那件荒唐的祭礼衣服还是要继续绣的。
画溪在屋里忙碌着,苗儿在旁边帮忙穿针引线,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苗儿放下手中的丝线,“腾”
的站起来跑去开门,来的是千丝庄的伙计。
传了话,人就又走了。
苗儿回到屋里,喝了口水,对画溪说:“李姐姐,庄上来人了,好像是说叶公子对绣作有新的要求,要你明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