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緊趕慢趕,總於在幾日內將那一百份摹本抄完了。她看著那歪七扭八的字,忍不住輕嘲,這樣謄寫,甚至感覺自己原本的水平都有所下降。
她將謄寫的摹本裝訂好,換了身素雅的雪青色披風,打算去尋楊晟真。
未曾料到在門前轉角扭到了腳踝,身子一傾,懷裡抱著的摹本盡數隨風飛去。
看著漫天飛舞的紙頁,心中似乎有焰火在騰騰燃燒著。此刻洛寧也不顧腳踝處的扭傷,只得儘快將地上的紙張拾起。花匍中的紙頁還算好撿,可是那隨風飄揚的紙張卻越來越遠……
「回來!」洛寧手裡攥著一踏紙另一隻手指著那飛遠的宣紙,也不顧長發散亂,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撿。
涼風吹起身後瀑布般的長髮,洛寧沒看清,一頭栽往前栽了去。
「呦!這不是洛寧表妹嘛!」楊簡真禁錮著雙臂,死死抱著懷中掙扎的女子,眯起眼眸勾唇笑道。
「你放開我!」洛寧聽出了聲音,心中氣悶,她怎麼這般倒霉一出門就碰見了楊簡真這個紈絝浪蕩子!
然而她越掙扎,他抱得越緊,「這麼趕著給哥哥我投懷送抱,那就多抱一抱。」
「放開我——」
洛寧聲音一啞。
還未等她抬起腿踢他,卻猛然被人一把推開,被長發遮住的混亂視線里,楊簡真似乎退得遠遠的。
身子一傾,腰間突然被寬闊的大掌覆蓋,直到依靠在那帶著松香氣息的懷中時,洛寧才知道楊簡真方才為何那般害怕了。
「二表兄!」洛寧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頜,愣了一瞬,輕聲喚道。
待站穩後,楊晟真慢慢抽回了手,冷下面來,凌厲地視線迅掃過,繼而走向不遠處的楊簡真。
他身為楊氏的嫡長子,更是未來的宗子,有權對楊氏子弟進行規勸。
「你在府學中讀了數十年的聖賢書,就是教你如何輕薄,如何無恥,如何不思進取?」
視線里的月白色衣袂隨風飄揚,楊簡真察覺泛著冷意的氣息越來越近,不由得迅垂低眉,「二,二哥。我真的沒有非禮洛寧表妹。」
「是她自己非要撞到我的懷裡來的!」
聞言,洛寧一驚,眼眶微紅,帶著哭腔朝著楊晟真道,「二,二表兄,他血口噴人!唔!方才風吹散了我抄的紙頁,我急著找東西,一時沒看清……可,可方才他……」
「二哥,你莫要聽這女人胡諏!她就是蓄意勾引我!誰不知道,府里哪個表姑娘敢說自己心裡是毫無想法的!我就在這站著,她非要朝我身上撞!這能怨我嗎?」
這旁三人湊成一台大戲,與楊晟真一同而來的穆廣元的視線正從那雪青色身影上漸漸移至地上的宣紙上。他將腳旁的宣紙撿起,正欲收進袖中,可看到上面的字時忍不住蹙起眉頭。
「去祠堂跪上三個時辰,將家規抄寫兩百份。」不待洛寧開口,身後楊晟真的淡漠的聲音已然從耳畔傳來。
「看來自從上次你夜宿春香樓受的懲罰還不夠。這次便好好跪著反省反省。」
「我——」楊簡真正欲狡辯,抬眸看清楊晟真眼底不動聲色的怒氣後有失落地垂下頭去。
「哎呀,我抄的摹本!」楊文真走後,洛寧才想起來自己的正事,慌不迭地過去撿紙張。
見她步伐蹣跚,一瘸一拐地四處找宣紙,穆廣元輕眯眼眸,在她之前撿起了那張掉落在花叢旁的紙張,「你的腳怎麼了?」
「啊?穆大夫你也在這裡啊!」洛寧看見他,微愣片刻,「沒什麼,就是崴了一下。穆大夫,我的獨墨菊怎麼樣了?」
穆廣元正欲開口,卻見楊晟真向這邊過來。
「不過短短几天,哪能這麼快。」微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越來越近。洛寧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不過這不重要。她在意的是穆廣元有沒有救活她的獨墨菊。
「穆大夫,我的獨墨菊活下來了嗎?」她沒有理會方才楊晟真的回答,自顧自地看向穆廣元。
「二公子說的沒錯,時日尚短且天氣寒涼……不過根莖內里仍是綠的,能活的可能性很大。」穆廣元順勢將她身旁的紙撿起遞給她,詫異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眸上,「姑娘的字怎生寫成這樣?」
「這……這樣不好看嗎?」洛寧只是有些不敢回頭看身後的楊晟真。她這字在行家看來是毫無美感,但是比起之前在楊晟真面前的鬼畫符,已經算得上是飛躍了。
「好看還算的上,但並未用心,你若肯花些心思在上面,定然不會寫成這樣。」穆廣元淡淡地看向她,似乎極為肯定。
洛寧輕輕咬著唇瓣,抬眸看著穆廣元,眼底生出一絲緊張,若是他的話被楊晟真聽去了,那豈不是要自己重抄!
「二表兄,你看我這字寫的怎麼樣?穆大夫說我並未用心,可是我每一筆都寫得很仔細。為了能早日交給二表兄,洛寧是夜以繼日的寫……」她雖對著楊晟真說話,可餘光卻時不時瞟向一旁輕撫衣襟的穆廣元。
撿起一張紙,楊晟真一掃而過,看著上面近乎蠅頭小楷的字沉聲道,「相比之前,確實大有進步。」
「穆大夫覺得不好,興許是見得名家字帖多了,故而對你一個初學者會嚴格要求。」
將紙遞給她,楊晟真道,「我讓你謄寫百份,是讓為了讓你領悟的更為深刻。到也不用夜以繼日,下回仔細些寫就是,何時寫完何時再拿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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