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她。」
我就这样入了大瑾。
我觉得好笑,昔日公主,也能被摒去一切,因着一张脸,成为某某的替代品。
我在最无力的岁月,被心爱的少年当作他人豢养。
这三月间,萧燃将我囚在销金坊中,任他欢欣时宠幸。
曾几何时,从前高堂明殿上的玉衡公主,如今也狼狈地散着衣衫,在他国君王榻上承欢。
我忽然想起,少年时,我想学着阿姐挽箭搭弓,纵马于边疆,做公主大将军,保卫家国。
那时候,还是小质子的萧燃站在我的对面,颤抖着手替我举着箭靶。
我拉开弓,顶端磨得极其锋利的箭矢破空而出。
未曾想,多年后,少年时射出的这枚箭矢,竟正中我自己的眉心。
萧燃恶劣的举止间,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报复当年那个骄纵的小公主,还是在祭奠他故去的发妻?
总之,这一夜,萧燃不算温柔。
销金坊的阁楼上,有烟雾袅袅从香炉中盘旋着溢出,又被推开的窗棂外的风吹散。
我伏在萧燃的肩上,扒开他的衣衫,用牙齿狠狠地在那里留下一个血印子。
被泪水晕染的视线里,窗外柳枝上的月,阴阴沉沉。
似乎没有故乡的月皎洁。
萧燃对我的神思云游似有所感,他的大掌握住我下颌,垂头吻了过来。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并不温存,只带着警告的意味。
喘息间,我感受到那人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后,萧燃的语气里带着我从未从他口中听过的强硬。
「你再敢跑一次,我就砍了你的腿,扒掉你的皮,再把你的肉拿去喂狗。」
被囚三月,我日日伺机逃跑。
而被豢养的金丝雀,应该听话。
萧燃用猩红的眼眸盯着我,眼里是上位者的压迫。
我相信只要我再敢跑,他能做到。
因为他不是当年那个在我身边做小伏低的弱国质子了。
我也不是大璟的小公主了。
亡国后战乱中苟且偷生的生活也早就残忍地将我嚣张跋扈的气焰浇灭。
我顺从地低下了眼,尽力避开萧燃的视线,我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身前。
「阿燃,我不会再跑了。」
有风吹开床帏,轻纱翻飞的那一刻,帘外的烛光混着月光洒落在萧燃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将光亮分为两半,光影暧昧不清。
听我这么说,他满意地颔首,垂头把玩着我腕上的玉镯。
他不语时,深邃凌厉的眉眼竟有一丝温驯。
可下一刻,不知什么又触怒了他,将他却又变成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戾君王,他语气硬邦邦的,像隆冬化不开的冰。
「如今本王为国君,可堪配公主?」
我哑然,不知如何回应。
再抬眼,眼前那人早就敛好衣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