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觉得,随我高兴,比行这个回答,还要宠溺。
我以为他是宠溺才会说出这话的。
但现在想来,并不是。
他只是也觉得,这些不过是小钱,确实无关大雅,所以随我去。
那些‘纵容’,都只是我自以为是,其实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难过的是,这些直到我死了之后才明白。
我在沈拾野身上,搭上了我的一辈子。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穿梭在行人中,灵魂如同负重千斤。
但其实,沈拾野的身边并无人敢靠近。
他一身黑袍,盛气凌人。
战神的尊号本就不是盖的,身上的杀伐之气四溢,加上脸色沉郁,行人纷纷远离。
可我不知他为何看着像是闷闷不乐。
孟冬宁有了身孕,他即便刚刚反应不过来,现下也该反应过来了。
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停下,沈拾野的目光落在那里。
我寻着他的目光过去,那是一盏蓝粉色的小鱼灯。
做工精巧,栩栩如生,点睛更传神。
我恍惚有些出神——因为这个小鱼灯,长得有些像我院子池塘里的一条小金鱼。
也是我在外面逛时买回的,它长得特殊,鳞片会折射出微蓝的光,又有粉色点缀。
像话本里的小人鱼。
我一眼看中,即便开价高,也买了回来。
金鱼本就难存活,我怕它死了,于是细心呵护着,一日看好多回。
沈拾野几次寻我不见,每每见我趴在小池塘边,都要蹙眉:“玩物丧志。”
他同我说话总是简短,淡淡得,似乎抱怨。
我于是仰头对他笑:“也是个生命啊,还是个漂亮的小生命。”
小金鱼活了许久,直到我死前的一个月,它突然暴毙了。
我那时伤怀,又碰上孟冬宁的事,几乎焦头烂额。
也许小金鱼的死是个预示,从那以后,到我死,事情几乎没有顺畅过。
沈拾野停在那里很久,我猜他也想起了那只小金鱼。
我最喜欢的一只小金鱼。
司珏跟在他身边,似乎颇为担心:“王爷,要买下来吗?”
摊主已经投去奇怪的目光,但见沈拾野身份尊贵,一句也不敢多问。
“她那只小金鱼,你觉得像不像?”
“是……挺像的。”
司珏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王妃的那只小鱼,是罕见的颜色。”
“但她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拾野突然冷声,眼里带着对我的怨恨:“她心狠手辣,连猫都能利用。”
我不住地冷颤,原来经过了这么多,他的话还是能将我击垮。
“可是王爷…小金鱼已经死了。”
沈拾野穆地瞪向司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