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快到八月时,朝朝突然得知自己爹娘进京了,比她预想的时间要早得多,实在是意外之喜。
之前皇帝许诺她,可以让她爹娘都进宫来见她,现在自然不至于毁约,而她好人自己爹娘见面,在皇后的坤宁宫并不合适,最终她爹娘被接到靠近前廷、本就是皇帝用来招待留宿宫廷的外臣所用的宫殿,随后终于有人来通知她去和自己爹娘见面。
她过去时,两人明显已经等了许久,正不停的向禁闭的殿门张望,一推开殿门,就接收到爹娘期待的目光,不由勾起她心中的许多情绪。
本就是孕中敏感多思的时候,这一下刺激,顿时让她鼻尖酸涩不已,“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啊!”
“阿宝朝朝——”
阿娘猛的将她搂进怀中,阿爹也站在一旁,双目也泛着泪光。
她能分辨那两声是阿爹阿娘谁唤她的,阿娘从来不爱叫她乳名,平日只唤“朝朝”
,所以这乳名,从前只阿爹叫过,后来快过十岁生辰的时候,阿爹也不再这么叫她,大概是觉得她长大了。
所以今日,阿爹再一次这么称呼,不可避免的让她回忆起从前,联想到阿爹阿娘会受得苦,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几乎湿了衣襟。
“阿爹、阿娘,以后就好了,我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她从阿娘怀里离开,仔仔细细的看过爹娘,他们身上的衣裳是干净,看起来是换的,而他们面容看起来老了很多,脸上都是风霜的痕迹,爹娘的手上有很多到开裂的口子,指甲也是脏兮兮的,和记忆里偶尔从府门前经过的讨了一辈子生活的老人很像。
朝朝其实不知道流放是什么样的,她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自己在掖庭里受了很多苦,可是一见到爹娘,她忽然觉得,原来流放,也是特别辛苦难捱的吧。
“阿娘怎么会跟着阿爹一起流放,我在掖庭也见过很多犯官家眷。”
她只是辛苦阿娘受的苦,随口提到,而事实上,犯官女眷,也确实充掖庭比去流放妃多。
“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爹,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被流放。”
那我呢!大概是在孕中,总是会想些有的没的,她听完阿娘的话,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很快将这念头压下去,她想跟爹娘说会儿话,不知道说什么,各自说说自己的经历也好,只是打眼看过去,她又突然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弟弟呢?阿娘你们没带弟弟来吗?”
“这……他算你什么弟弟,不就是一个……”
“阿娘!”
出声喝止阿娘,她难得板起脸,看起来十分稚嫩的面孔头一次变得严肃,“弟弟要被一起流放,你不舍得弟弟受苦,让人家的孩子冒充弟弟的身份,现在你们回来了,虽说阿爹再做不了官,但我至少能让你们衣食无忧,阿娘你如果要在这种情况下让弟弟们换回来,我肯定是不允许的。”
“况且让人冒充弟弟,免弟弟兽流放之苦本来就是欺君之罪,你想叫他们换回来,就不怕陛下知道吗?”
她自己觉得不算良善,但过河拆桥的事绝对做不出来。
甚至一开始,在无意得知爹娘进竟然要用小人的孩子顶替弟弟流放,然后将弟弟交给那家人照顾她就觉得不应该。
但那时的想法其实也很自私,一是怕被现,自己个家人会得到更大罪名,二是不高兴爹娘不想弟弟被流放,却一点也不管她也要入掖庭。
最后还是因为她也很爱弟弟,加上肯定拗不过爹娘,才什么也没做。……
最后还是因为她也很爱弟弟,加上肯定拗不过爹娘,才什么也没做。
现在又不一样了,爹娘现在要被自己照顾,就变成爹娘拗不过自己了。
“不换回来怎么成,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可别忘了你亲弟弟还在那家人家里养着,说不定还要跟那家人一样伺候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我也要伺候人的,阿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受没受苦。”
“这不一样,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