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老吊扇转动时出的“哐当”
声响中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有点坑洼的白墙,鼻腔里满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眼睛转动到手边上那个有点锈迹的铁架,挂在上面的玻璃瓶中的透明药水,正在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度悄悄地注入我的静脉之中,滋养那些濒临死亡的细胞。
铁架床有点摇晃,我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姿势,它便“咿咿呀呀”
地嚷个不停。
好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
我想叫一声谁能给我端杯水过来,喉咙里却不出声音来。
不是跟随着教授在海边的神庙实地考古吗?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我努力地回想着,后脑勺剧痛,让人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猝不及防间,合照、录音笔、古祠、玉蝉、蛇皮脸庞、阿育王塔、招魂幡、暗红石片,以及那个最后陪我走到阳光下的蓝色头颅,像放老电影那般,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闪过。m。。oΓg
背包在哪里?
我瞬间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病房的合板门“吱呀”
一声从外头给人推开了,一条淡橘色的碎花裙子先进入我的眼帘,然后是湘玉的笑脸。
“周沧,你总算醒了。”
湘玉抢在张继生的前面走近我的病床,一脸的关怀。
我的喉咙依旧不出声音来,眼光落在湘玉的脸上。
“周沧,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张继生也走上前来了,对着说道。
“背包,我的背包在哪里?”
我努力地出声来,但是声带一震动,整个喉咙就像是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着那般,痛痒难耐。
湘玉急忙给我倒了杯水,坐在床沿边上喂我喝下。
有了水的滋润,感觉喉咙中的那团火被压下去了一点,虽然声音仍旧嘶哑得难以入耳,但我仍旧将背包两个字重复地说了好几遍。
终于,湘玉听懂了,“你是在找背包吗?在这里呢,”
她的手指在病床边上的那个蓝得有点白的床头柜,放下水杯,将柜门打开。
一阵有点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忘记了手上正在打的点滴,屁股一挪,就要弯下腰去取背包,没想到两条腿像棉花一样,软踏踏的,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我一头栽在了地上,连同手上的那条输液管,也被扯下来了,豆大的血,在手背上渗出。
我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不被大脑控制地闭上了。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耳朵里满是湘玉的失声尖叫,还有张继生大喊医生的声音。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弯月镶在青木框海棠玻璃窗外,湘玉张继生顶着一对熊猫眼,坐在床边。
手机荧幕上的光映在他们满是疲惫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暗青色,有点难看。
“湘玉,”
我动了动嘴皮,声带恢复正常了,虽然声音还很嘶哑。
“周沧,”
湘玉一脸意外地站起身来,手机的荧幕都忘记关掉,“你终于醒啦,”
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你睡了两天,如若不是医生说你只是身体极度疲累,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要通知你爷爷奶奶了。”
感觉刚刚找背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的样子,居然就已经过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