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佩急忙拉住萧辙,“殿下,不能回啊。二皇子已经登基,说不定,正等着您回去送死呢。他灭代家,分明是把矛头指向您啊。我们此番是秘密前来,若您带着公主回去,必然要生出事端。”
萧辙面色冷然,一把甩开白子佩的手,“那本王就更要回去了。若不回去,便是心中有鬼,这代家乱党的罪名怕是洗不清了。公主呢?我们现在就启程。”
说罢夺门而出,朝穆清的房间走去。
天边的雨水渐停渐歇,顺着房檐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串成的一道帘幕。穆清站在客栈的回廊下,望着绵绵秋雨,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后背一暖,不知何时被人披上了一件外衣。
“一大早就出来吹风,看来冉冉的病已经大好了。”
萧辙面色沉重,站在穆清身边说道。
穆清本就对萧辙有些气恼,本想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转而看了萧辙一眼,见他面色沉重若有所思,便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锦书大人,为何面色如此沉重?”
萧辙的眼中有几分犹豫,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哀痛,说道:“我刚接到消息,陛下他,驾崩了。”
穆清不禁有些惊讶,“驾崩了?”
穆清心头一紧,这么倒霉的吗?自己还没嫁过去,大梁皇帝先死了?难道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
萧辙眉眼冷然,说道:“二皇子以清君侧之名起兵,篡权夺位,如今的大梁已是另一番局面了。”
穆清微微一愣,说道:“皇帝驾崩了?五皇子要守孝啊,那我还嫁什么啊?”
她提着裙子,转头对锦瑟喊道,“锦瑟,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回宫去。”
萧辙面色一沉,一把拉住穆清,“你不能走,你若是走了,便是陷我于不义,让我如何交代。”
穆清眨着眼,尖声道:“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辙的眼中晨光暗淡,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回头对白子佩说道:“子佩,护送穆清公主上马车。”
“是。”
穆清嘟着嘴,面上极其不情愿。他被白子佩拉着,一路朝马车那边走去。“锦书,你不能这样。我这就写信给我皇兄,我告诉他,大梁皇帝都驾崩了,你还要绑我去和亲。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绑去也没用,到了长安我还是会回来的。”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和那人坚挺的背影。
送亲的队伍在此启程,一路向北,过了北关镇。雨后的天气冷了几分,阳光倾泻在枝叶的露珠上,带着七彩的光晕。
陈婉儿拿着水壶递给穆清说道:“穆清姐姐,喝点水吧。北方的天气干燥寒冷,喝点水润润嗓子。”
穆清接过水壶饮了一口,面上有几分不悦。
锦瑟道:“公主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呐。”
穆清柳眉轻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说道:“锦瑟,你还记得我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锦瑟点点头,“奴婢自然记得。当年惠嫔生下了六皇子,她一心想让六皇子做太子,不惜下毒害死先皇后。”
穆清摇了摇头,“不是,惠嫔当年要害的是我皇兄,母后知道她送来的银耳羹里有毒,便故意喝下了银耳羹。母后用自己的死,成全了皇兄的皇位,也害死了惠嫔和六皇子。”
陈婉儿问道:“姐姐今日为何旧事重提?”
穆清道:“离长安城越近,我这心里就越不踏实。梁帝驾崩,二皇子登基,如今的大梁鱼龙混杂,是一滩浑水啊。”
陈婉儿拉着穆清的手,笑着说道:“姐姐放心,给皇上的信已经寄出去了,相信皇上一收到信函,就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陈婉儿的话音才落,便听到车外一阵刀光剑影。锦瑟掀开帘子看去,只见一群身着皮毛的山贼与萧辙他们缠斗在一起。她刚想告诉穆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支长箭直直的向她们飞来,插在了马车的门框上。穆清和陈婉儿惊呼一声,吓得急忙从马车上跑下来。
穆清的眼中惊慌失措,见萧辙举剑与那些山贼厮杀在一处。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萧辙的身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就在这时,有个身形魁梧的山贼高举宝刀,向穆清他们三人砍来。
那山贼面目狰狞,脸上有一道长疤,看上去十分恐怖。眼看那长刀就要落在穆清的头顶,穆清惊呼一声,瞪大了双眼。萧辙见穆清有危险,一脚踹开几个山贼,一个翻身,长剑与宝刀碰撞的声音似乎穿破了耳膜。
萧辙护在穆清身前,与那山贼打斗起来。
“主子,你快带着公主走啊。”
白子佩的声音穿过刀光剑影,朝萧辙喊道。
萧辙举剑而上,一刀划在那山贼的左肩。他一个翻身,用脚带起地上的石子,那石子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向山贼的额头。山贼眼前一晕,倒在地上。
萧辙拉着穆清,跑向一边。谁知他刚跑了两步,又有两个山贼向他们杀来。陈婉儿惊呼,死死的拽着穆清的衣衫,吓出了一身冷汗。
“锦瑟姑娘,快带公主走。”
萧辙朝着锦瑟高呼一声,复又转身同那两个山贼打斗起来。不过是转眼之间,萧辙的肩头就被划上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染红的他灰白的衣袍。他眉目狰狞,眼中带着一股戾气。
“锦书,锦书你没事吧。”
穆清望着萧辙高声呼喊着。她的眼中含着担忧,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走吧公主,我们快走吧。”
锦瑟和陈婉儿死死的拉着穆清,带着她跑进了茂密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