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刚想去拿些药酒过来时,目光倏然一凝。
五颗月牙白的小珠子整整齐齐地由上而下钉在阿昭的背脊骨上方,珠子极小,若不是此刻泛着莹莹珠光,卫瑾也现不了。
卫瑾的神色凝重起来。
☆、第十三章
阿昭次日醒来时,只觉后背凉飕飕的,鼻间满是药酒的味道。她伸手一摸,果真是昨日自己撞伤的那一处被擦了药酒,清清凉凉的。
阿昭心中一惊。
窗外天色尚早,灰灰沉沉的,隐约有长剑划空的声音响起。阿昭仔细听了会,方慢慢地从榻上爬起,又慢慢地趿了鞋。她坐在榻边,胸腔里噗咚噗咚地猛跳,神色有几分不知所措。
又过了会,她才深吸一口气出了房间。
庭院里,卫瑾正全神贯注地练剑,剑光寒寒,连着几个剑花挑出,伸臂,转身,刺剑,一系列动作使得行云流水。
约摸小半个时辰,卫瑾方收起长剑。
他随意地一抬眼,便见到了一脸忐忑的阿昭。阿昭抿出一个笑容来,“师父早。”
卫瑾微微颔,握了剑便往房里走去。阿昭赶紧跟上,见师父不说话,她心里是愈忐忑了。待卫瑾将长剑挂回壁上时,阿昭方小声地道:“师父,是你帮阿昭擦药酒的么?”
卫瑾看着阿昭,目光微深,“伤是怎么来的?”
听到卫瑾这话,阿昭心里松了口气。虽说师父没有直接承认,但好歹她也知是师父帮自己擦药酒的,而不是采青或是其他侍婢。
她一直不愿让侍婢侍候自己沐浴,便是因为不愿让别人见到自己背脊骨上的五颗珠子。
那五颗珠子打从自己记事起便有了,她起初还以为人人都与自己一样,但有一回在庙里看到袒胸露乳的几个乞丐,阿昭目光灼灼地盯了好久,才现只有自己才是这样的。阿昭心里害怕,担心别人会把自己当成妖物,便一直默默地守着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看见。
她曾经试过悄悄地想把珠子拔下来,可是她刚微微用力,双眼便疼得似有无数根银针扎入一样,不得已之下,阿昭只好放弃。
昨天夜里师父替自己擦药酒,也不知有没有见到那五颗珠子。
阿昭说道:“昨天在茶肆里喝了点果酒,之后便有些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时就不小心撞到案角了。”
阿昭轻咬下唇,又试探地问道:“师父是如何帮阿昭擦药酒的?”
卫瑾说道:“脱了衣衫,直接擦的。”
阿昭顿时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卫瑾走近阿昭,弯下身来,手先是按在阿昭的肩膀上,他凝望着阿昭的双眼,然后手轻轻地滑到阿昭的背脊骨上方,隔着薄薄的里衣,卫瑾轻轻地摸到那五颗珠子上。
“这是什么回事?”
阿昭脸色一白,“师……师父见到了?”
卫瑾缩回手,淡淡地“嗯”
了声。阿昭心中一紧,连忙扯出卫瑾的手,小手十分用力地攥紧,眼眶也微微泛红着,阿昭鼻子一酸,说道:“师父,阿昭不是妖物。”
卫瑾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
他哭笑不得地道:“没有人说你是妖物。”
阿昭说:“可他们说寻常人等背后是不会有这样的东西,有这样的东西的人不是妖物就是怪物,是要放火烧死的。”
卫瑾揉了揉阿昭的头,“有为师在,没人敢放火烧你。”
有了卫瑾这一句话,阿昭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她轻轻地呼了口气,连忙用手抹了抹眼角,这才道:“师父,这五颗珠子,是阿昭打小开始便有了。阿昭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只知若是阿昭想要拔下珠子,眼睛便疼得厉害,像是被火烧一样。”
卫瑾沉吟片刻。
阿昭紧张地问:“师父,这是为什么?”
卫瑾摇摇头。
“为师也不曾见过这般情况,不过你且放心。这种离奇之事,为师的师兄格外擅长。为师等会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琼国,问问是什么回事。若是连沈师兄也不知道的话,为师便带你回天山派看看几位长老有无可行之法。”
阿昭这几年来因为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心惊胆战了好久,夜里睡下时也是战战兢兢的,唯恐哪一日自己的秘密会被揭开。可没想到现在被师父知道了,师父却一点也没有嫌弃自己,反而是帮自己想办法。
阿昭抬眼看着卫瑾沉思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欣喜起来,只觉暖洋洋的。
她重重地点头。
“嗯,有师父在,阿昭不担心。”
。
再过半月便是谢娇的七岁生辰,谢娇早在几个月前便在谢年身边嚷着一定要记得送她生辰礼物。其实即便谢娇不说,谢年也会记得的。
自己妹妹的生辰,当兄长的自然会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娇娇还是他唯一的妹妹。
自己只有一个妹妹,谢年无法不宠着她。
谢娇的生辰礼物,谢年绞尽脑汁地想了数日,也没想出来要送谢娇什么。平日里只要妹妹有喜欢的,谢年就一定会买下来。如今是妹妹生辰,送的东西一定得特别一些。
谢年每个月会有二十两银子,谢年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省吃俭用的,现在他手里一百八十两的银子。他想了想,如果最后还是不知道要给娇娇送些什么,就干脆去珍宝轩里把价值百两的明珠项链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