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话音刚落,只见池寂动作间扯开了一点的领口鬼鬼祟祟爬出来一根细细的茎条。
细叶嫩枝,绿了吧唧,兴冲冲朝薄阎晃晃叶子,随即末梢亲亲热热地“啪叽”
。
梅开二度,缠在了薄阎无名指上。
薄阎:……
助理:-……
好家伙,这下连aI都无话可说了。
第23章
机械助理因为自己的大数据测算失误陷入了自闭,它拒绝对话,自动闭麦升级去了。
薄阎倒是对助理的提醒深以为然,然而他能怎么办呢?他都不敢动。池寂如此倚靠着他,那感觉就像冰冷的金属躯壳被孱弱而富有生命力的枝条团团缠住,如果动弹的话,它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会被切割成碎末。
于是他不敢动。
公路上天天来往的都是些大货车,路面不少破损,开到中间路段,隔一阵子就猛颠一下,把先睡着的乘客都颠醒了。
长途大巴坐起来和舒适就没什么关联,睡着了感觉不到,醒来之后那叫一个不爽,口干舌燥不说,重重又颠一下,颠得骨头疼。
“师傅,开稳当点不行?”
“你这内脏都给我颠出来了你这……”
好几个人面有菜色,怨声载道之下,卖票的早有准备,大着嗓门喊车座底下有袋子,要吐吐里面,别吐车上。
常坐这趟车的人就很淡定,有的掏出颗水胶囊含着,有的早早把袋子抻开该吐就吐。
各种嘈杂动静之中,只有池寂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在安然入眠中。
薄阎岿然不动,这个小空间仿佛与世隔绝,车的颠簸动能无法穿透能量场,池寂枕在薄阎胸口,那之下规律安然的心跳声,如同一只在做简谐运动的摇篮。
卖票的探头看看,没人大声抗议了,正待坐回去继续嗑瓜子,眼一瞟,注意到前排那俩靠一块黏黏糊糊的小年轻,不禁摇了摇头。
现在的后生哟。
薄阎是无法读懂碳基生物的思想的,但助理可以用大数据检索给他一些备选项。
-摇头:5o%不赞同。皱眉:3o%有伤风化。叹息:2o%羡慕年轻人的美好爱情。结论:对方误会您与他是恋爱关系。
那误会可太大了,薄阎想。
然后看看池寂额头上出的汗,顺手把空调调低了几度。
池寂做了个梦,梦里他醒来站在水中央,四面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天空是很淡很淡的蓝色,一片浓云飘在正上方,他就站在那云在水中的投影里。
水里没有水草,没有鱼虾,可见度极高的水底,是他赤-裸着的双足,脚趾动一动,圆砾的细沙漂浮起来,却又很快沉回原处。
下一秒,他好像又站在了水边,眼前是岸,回头向湖心看去,水面开始雾气萦绕,看不真切。
有什么东西搔着脚踝游了过去,他垂眸看去,是一株细细的水草,轻轻地在水底飘摇。
再踩前一步,似乎踩到了贝壳?
这是梦到了哪里,池寂迷迷糊糊地想。格尔钦科湖?没有这样清澈。城市的海滩边?哪有什么海滩,海平面下降之后,大6边缘都是悬崖峭壁。至于城市的水域,早就被层层保护,普通市民根本无法一睹真容,更不要说这么惬意地踩在湖中。
“哗……”
“哗——”
那像是风吹过林叶的声音,池寂脑子逐渐清醒,眼睛一点一点睁开,刚觉姿势好像有点不对,耳边就传来响亮的喇叭声:
“终点站星月湖体育馆到了,终点站星月湖体育馆到了,请所有乘客下车,请所有乘客下车。”
“到了?”
池寂意外地朝窗外看去,赫然是一座小型体育馆,金属外墙在西部的烈日下反射着灼灼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场馆外围了不少人,有人手里拿着有画像的小旗,上面画着政治人物的肖像,不仔细看还以为追星呢。
被刺得下意识一闭眼的池寂转过头,先和一脸正直的薄阎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错眼,对上了售票人十分……复杂的眼神。
“两个男娃娃……”
售票的嘀嘀咕咕,先前看姿势没注意,这一近了打量,妥妥的两个男娃,还都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
池寂还没明白他为什么神情复杂,就被售票员不客气地“请”
下了车:“终点到了啊,你们要也是来听演讲的,喏,前面就是。要是去湖边玩儿……”
他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送到车门口。大巴车台子很高,池寂轻巧跳下去,视线已经淹没在一片金光灿烂中。
接着薄阎也下了车,他看到池寂呆呆站在前方几步,一动不动,开口想问,却听身后售票员一边慢悠悠下车来一边说完:“……喏,对面就是。”
他是还在做梦吗,还是突然从梦里来到了这里,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和梦那么相似。
湖边离场馆几百米,大概就是宽阔马路加半条街的距离。体育馆前面种的是飞沙市也惯见两人高的仙人掌,过了公路往水那边去,没有明显的道路,全是绿色的草丛。黄绿色叫不上名字的树木片片丛生期间,一直围绕到湖边,将至宝般的水源团团围住。
距离有这么远,头顶甚至有水鸟懒洋洋飞过,它们姿态那么潇洒,似乎生来从未感觉过愁苦。
水域远看并没有他在路上想象的那样广,或许站在水边会感觉不同。可是,它却那么生机勃勃,远甚于名声大噪的格尔钦科湖——那儿虽然美丽,且是内6最大的淡水湖,但它非常非常安静,性格是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