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笑道:“心绪不平者,方会受琴音蛊惑……”
前厅天鹰教几人却觉得这琴音竟和心跳声一致般,琴音一响,便觉得自己的心也一跳。琴音幽怨哀鸣,便不自觉地会悲伤;琴音活泼跳跃,竟忍不住想要闻音而舞。
紫袍人忙原地盘腿而坐,宁神屏思,全力运气内力抵抗,其他四人也有样学样。而纪晓芙本就受了重伤,琴音响起不久便晕厥了过去。
片刻后,随着琴音越来越急促,五人的脸色越发难看,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而内力较之浅的四位白袍青年,头顶一缕缕热气似烟雾般升起,神色竟隐隐有萎靡之相。
见状,紫袍人捂住耳朵,仰天长吼,只闻其吼声如闷雷般,声声连绵不断。
丁敏君脚步一顿,握着回廊石柱的手一抖,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灭绝神色微变,冷喝道:“……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人会此等邪功!哼!你们不要过去!且留在这里!”
话语间,便见灭绝足尖一点,灰色身影灵活地向梨花林中略去。
却只闻梨花林中琴音一顿,然片刻间,便闻一缕幽幽的箫声似呜咽般加入了琴音中。
箫声和琴音两相交融,琴音悠扬潺潺似流水般,箫声幽咽婉转似水纹般。
箫声琴韵,似水波微荡,或低低互和,或高扬相争。
此间,紫袍人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微风细雨般,时而如狼嚎侍候般,却随着内力的消耗,渐渐堙灭。
“何方高人?”
女声低沉威严如冰冷般,却是灭绝人未至声先至。
杨逍手指微微一顿,琴音顿止住,轻笑,这纪府还能是谁有如此修为,怕也只是灭绝。范遥淡笑着,收起碧玉箫,顺便将小册子收入怀中,耳畔回响起杨逍不久前说的话:
“这把琴是我在苏家小姐的闺房中找到的,那日一弹,却无意中发现这琴中竟藏物。两本小册子一本是琴箫谱,一本是箫谱。册子首页记载的竟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音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看这里,这琴上还刻着字,‘太湖李氏’……你我都漏了一点,那苏老爷的亡妻苏夫人李氏。据说苏夫人生前和苏老爷伉俪情深,而那苏夫人正是太湖人士……再者,我曾派人问了姑苏码头,有船家言五六月份的时候,那苏家的船只来来回回跑了数趟!那苏家人……可能就在太湖!”
“我先走了。”
话落间,便见范遥身影一闪至琴前,弯腰小心抱起,足尖一点,黑影落至梨花树上。
这杨逍明知道这纪府有灭绝坐镇,那纪家小姐必是出不了事的。他却偏偏要以琴音这种最招摇的方式救人,救了人也罢,偏偏要让灭绝知道是杨逍救了她峨眉派的弟子,真是存心给人家贴堵!
前厅中,紫袍人见势不对,忙将怀中的信号弹扔到天空,却是不理会其他四个受了重伤的白袍青年。
“修要逃跑!”
却是赶到的静玄步法迅捷,欺到其背后,拂尘斜着挥出,卷他左腿。那紫袍人冷哼一声,只以拳挡架,哪知背后又被另一个峨眉弟子击中要害,那紫袍人吐出数口鲜血。待丁敏君刺死其他四个青年,想要上前为纪晓芙解穴时,却被那紫袍人射出的暗器击中。峨眉女弟子闪躲间露出了空隙,且那人着实不弱,受了如此重的伤,竟能灵机一变,趁乱逃走。
“不好啦!着火啦!快来人啊!”
远方一声惊呼。
丁敏君神色一变,忙和几位师姐妹对视了一眼,俱看到彼此眼底的惊慌。
“呵呵呵……”
只听几声低沉的笑声,却是个男子……峨眉派的诸位眼前白影一闪,只见一位身穿白衫的男子纵身间已在数丈外,纪晓芙却被其横抱在怀中。
一名女弟子惊呼:“是纪师妹!”
“杨逍!——”
却是灭绝太脸色铁青,长啸一声,长剑笔直迅即地射向空中,却仍是追赶不上杨逍。
————
元顺帝至元六年,太湖苏氏始习武。五年后,苏氏初入江湖。
是年春夏之交,天鹰教火烧金陵纪府,纪晓芙被掳后,音信全无数年。
——百晓生《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14苗女,慕容
上回却说那天鹰教肆意纵火意图烧死峨眉派数人及纪家上下数十口人,杨逍对殷野王的下流作为感不齿,遂以“琴音”
暗助。后,范遥以箫声和之。“琴箫音攻”
,竟是太湖李氏所有。范遥得知苏家消息后便离去。而杨逍此行本就存了几分戏弄峨眉派之意,见灭绝已至,竟当其面掳走纪晓芙,扬长而去。
杨逍心知,以纪家在金陵城的势力,此地必不能久留,便趁夜即刻乘舟南下。
前往姑苏的太湖水道上,微风轻拂,江面碧波荡漾,水对船移,几艘客船不急不缓地朝南边驶去。
却见其中一艘画舫雅致,偶有薄纱随风轻扬,舫中琴音悠扬。
画舫尾部船舱中,纪晓芙耷拉着脑袋,蜷缩在缃色叶纹的地毯上,满脸沮丧、懊恼。她一直都是半清醒着,上船数日,她都未亲眼看到到底是何人将她圈于此。起初,她大吼大叫试图引来女婢口中的“公子”
,可连着数日,除了她喉咙火辣辣得疼,她却是连人影都未见到。
只要一思及那“公子”
便是试图纵火烧纪家又试图调戏她的黑衣人,纪晓芙又是忧心,又是害怕。纪晓芙有些不解——她受了内伤似乎被人给调理过……只可惜,以她现在的内力,不要提那些船舱外的人,便是破窗而出都有问题。
忽闻,船舱外传来几声脚步声,却是那位女婢掀帘而入,笑道:“我家公子请纪姑娘去船头一叙。”
说罢,便拍拍手,几个绿衣女婢捧着几个银盘走了进来。银盘内依次准备了衣衫、簪、钗、镯子、臂钏、络索、丁香等异常精致的衣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