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遥轻轻一笑,只是,还未回味那份暖意,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苏黛脸色倏地一变,冷冷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范遥正疑惑着,又听小苏墨道:“好像是红袖姑姑的声音啊。”
话甫落地,便见眼前白影飘忽轻闪着,眨眼间便跃出数丈。
紫霄宫本就位于武当山主峰天柱峰,苏黛和小苏墨穿过翠竹林,一路循声行去,初见时四周风景秀美,溪水淙淙,未行出半里,便见那溪水竟呈微黑色,渐行至上,竟见那水色泽渐黑,偶有几丝竟是黑中带紫,待看清不远处溪畔情形后,不禁一愣,顿时停下脚步。
“鞑子。”
范遥皱眉,淡淡道,眼底却是见惯了生死后的淡漠。可是让他诧异的是那小鬼竟也是面不改色。
小苏墨看了一眼那些尸体,便似未见看般,扭了扭身子,趴在苏黛怀中,把玩起了苏黛腰间的流苏。范遥眯着眼,却终是甚么话也未说。
只见溪畔遍地都是横七竖八横卧着的松树,枝桠断裂,针叶凌乱,只是,这松树却齐齐倒向了河内侧。树干之下间或可见数十具尸体横卧。早就见过元兵的衣着打扮,苏黛自是知晓那些是元兵,她疑惑的却是那枝桠上的鞭痕……苏黛皱眉,便施展凌波微步至对岸,低头细细瞧了瞧。小苏墨最是了解苏黛,知晓他此刻最该做之事便是待在娘亲怀中。
苏黛看了一眼墨墨,便将一个红色瓷瓶递给墨墨。知道里面是的药丸是李嬷嬷制得疗伤圣药,且味道甜滋滋好吃得紧,小苏墨忙一把夺了过去,捂在怀中,那神情竟似怕苏黛抢走似的。
苏黛轻叹,慕容轩自是极好,瞧着不过几个时辰,小苏墨便醒了,便知药效其妙了。可惜好药甚少,不想里面竟只装了不下五颗。苏黛高兴之余,便又埋怨起了慕容轩不够大方。
其实,苏黛是错怪慕容轩了。正如苏黛所想,好药甚少,便是慕容轩自己也只余下一瓶,他见蓝彩凤平日里时常受伤,便将自己那瓶一半作送于她。
闲话暂且。且说苏黛沉吟,心道:红袖的功力如何,她是最清楚的,若说她能抽断十来根松木,她信。可是,如眼前这般,所有的枝干一瞬间被一股极强大的内劲从一个侧面抽断,她却不信红袖能做到。
范遥衣袖轻挥,似漫不经心,可“砰”
地一声,便见他抓住了一段小枝干,指尖顿感一阵凉意,轻咦一声,沉声道:“竟是全被冰寒内劲折断!好厉害、好霸道的内功!”
沉思片刻,边听苏黛冷声道:“是玄冥二老。”
范遥抬眼望去,便见她手中紧捏着的一个桃色荷包,怒气之下,竟“砰”
地一声,瞬间化为碎布。
苏黛微张开手指,任碎布飞落,心叹,这上面的针脚极为精致,且是地地道道的苏绣,正是红袖之物。
早知苏黛的内功不弱,可亲眼见她“碎布”
之举,范遥还是有些惊异。
范遥心道:这天底下寒冰掌力的除去玄冥二老也只韦一笑了,不过,她也忒奇怪了,好的不想,偏往坏处想,难道就不可能是韦一笑那厮救了小丫鬟?
又听苏黛似有感于他想般道:“寒冰绵掌,掌劲柔中带钢,若是一掌拍去,这些树干定会是柔劲先至,后化为刚猛之力,自中间爆裂开,并且寒气霎时间便会将这些枝干凝结。”
苏黛冷哼一声,暗道,这鹿杖客和鹤笔翁还真是阴魂不散!拿了一根枝干,扔给范遥,又道:“可是,这些枝干很干。再者,我与那玄冥二老曾在树林交过手,彼时被击倒的树干却是应声而断,如这般。”
话罢,便直直挥出一掌,裂痕极为相似。
却说苏黛自和玄冥二老交战后,便时常回想,竟偶有所悟,这天山六阳掌中有有一式“云霞出薛帷”
,出去内劲为阳外,便是那路数极为形似那日玄冥二老常用之招。
苏黛心道:玄冥二老不似心胸豁达之辈,此番与红袖交手,定是对上次仙人渡一战怀恨在心。不过眼下未见红袖的尸体,那么事情定还有转圜余地。
范遥眼一眯,遂道:“可是,将掌法化为鞭法,却也不是不可。”
只是范遥仍皱着眉头,细细看了一眼四周,见那些松树横七竖八,看似凌乱却极为有序,而那些鞑子的尸体竟也被压在其下……玄冥二老本就是汝阳王府座下,平日里虽不屑与那些鞑子兵较好,但是出门行事之时也是能救则救。这……范遥摇摇头,却是想不通了。
苏黛一番推断,便以为那红袖是被玄冥二老掳了去的。苏黛沉吟片刻自是抬步往山脚下去,早知这汝阳王府最喜欢见缝插针,既然此时此刻紫霄宫未听元兵鼓动,那汝阳王府定是做他打算。
可是范遥,哦,不,是苦头陀,也不该甚么消息都不知道不是?
苏黛柳眉紧蹙,冷哼一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范右使,你既然是那苦头陀,自是不便与汝阳王府相悖,咱们再见了。”
范遥脸色一变,遂凌空向苏黛一抓。苏黛只觉得手腕一阵痛,闷哼一声,小苏墨惊呼:“娘!”
范遥手指一松,却见苏黛柳眉倒竖,小苏墨更是双目怒瞪,心下一愣。
苏黛冷笑数声:“好!真好!”
说着便单手抱住怀中之人,右手一抖,凌空微转,如电闪间,虚晃出数道拈花妙影,范遥只觉数道气劲袭来,纵身一避。
苏黛冷冷看了范遥一眼,转身一跃,便急速施展凌波微步,愣是把范遥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她……范遥沉吟片刻,便明白苏黛定是误会他“知情不报”
了。冤枉,冤枉!范遥苦笑,再抬头时,却见白影在微风中虚花,竟似如一道白雾般,飘忽闪现。骇然之余,心生焦躁,忙提气飞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