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眼底划过丝异样,侧开身,双手一揖,待牧晋风一阵似的将屋门开启又阖上,这才收了礼,站到了榻旁,居高临下的凝视许攸衣睡颜。
桃花眼翻腾着晦暗情绪,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容色自觉脚起了麻意,这才有了动作,他轻轻的探上腰,松了暗扣,慢条斯理,极尽优雅的褪去外裳。
轻风微晃过纱幔,烛火摇曳,根根分明的指节,透白似玉凝,浅浅的晕黄,洒在其上,随着它的移动,劲瘦的腰,冷白的肩,朦胧的染上了丝欲说还羞的静谧。
夜色清透,蝉鸣低沉,流苏划过丝荡漾弧度,淡蜜色的轻纱彻底掩住了里头光景。
容色静静抚过她眉眼,一遍一遍,似是在拭去某种令他极为在意的痕迹,最后他碰上她唇,浅尝,紧紧的拥住她腰,闻着令他极是贪恋的馨香,渐渐抚平几日来难以散去的焦躁,沉入了香梦。
翌日,柳云若终于趁着天光熹朦,他爹爹千里迢迢派来的守卫与侍儿,松懈间隙,潜到了许攸衣住处,极是急切的掀开了帐幔。
想确认是否真如乔慎奴所言,一切安好。
天知道,就因着菩提寺一事,云阳柳氏家主,他的祖母,听了什么流言蜚语,非要他与她划清界限,将他强拘回云阳,幸亏他聪明,胡搅蛮缠,装出病态,才好容易捱到她回来这一日。
束缚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有了喜信,自然不能就听侍儿浑说,必得自己亲见人了,才能放心。
柳云若笑容四溢,借着些微窗隙漏进的光亮,细细去瞧榻间人模样,随着锦被下拉,娇艳面容倏地僵硬,神情龟裂开来。
这一日,府衙众人尚在梦乡,随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尖锐声响,撕心裂肺的哭声开始沸腾了起来,鸡飞狗跳,整个县衙都空前的蒙上了层阴影。
许攸衣按着额,蹙着眉心,坐在榻上,再也制不住柳云若哭闹,这可是让太女慕芷遥,与齐王慕芷岐从床榻间一跃而起,紧赶慢赶的,赶上了场好戏。
容色缩在榻沿,衣衫凌乱,极是巧妙的遮盖着身躯,唯独心口那个姒字,醒目的扎眼。
耳畔脚步声纷乱,渐次而来,他埋头在臂弯里,轻颤双肩,桃花眼徐徐弯起,笑意潋滟。
第35章明路这话算是过了明路,容色垂下眼帘……
“许大人风姿依旧,即便身在诀阳这小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得郎君们欢心呐。”
齐王慕芷岐拿扇掩了唇角泄出的几丝幸灾乐祸,毫不避讳的依着案沿坐了下来,敲敲几案,瞧热闹似的眯了眯眼,“本王瞧着,这侍儿,样貌尚可,身段也风流,寻常女子觉着受用,也是难免,只是世家显贵大多讲究身正心静,你这身子尚虚,竟还能如此急色,实在是,哈哈,实在是别具一格啊。”
“下官的房中事,不劳殿下操心。”
此时天光大亮,各家侍儿,护卫聚在墨雨轩外,低眉颔,随着齐王随性的一步踏过屋门,太女慕芷遥,与影穗也紧跟着迈了进来。
诸人神色各异,牧晋因着睡在隔壁,早早的便出现在了墨雨轩中,容色心口的字迹,他算瞧的分明,心头蓦地一闷,当即有了脾气,揣着手,事不关己的靠着门柱,就打量着许攸衣怎么收场。
柳云若到底知羞,有个煞神似的木头桩子,双目炯炯的就这么杵着,闹腾的劲一下泄了不少,红着眼,委委屈屈的抹泪,开始低低抽泣,脚边一地碎瓷,粉白的莲花瓣零落的飘散在四处,被踩的失去了颜色。
一如司月恒当下的心,黯淡的仿佛坠在深河里,心口窒着,难受的眼角泛酸,他侧开眼,扶着细玉的手,背倚在窗棱边的粉墙上,微低了眉眼,有些黯然神伤。
细玉察出不好,跟着凑近窗纱,瞅了眼里头光景,不禁眉头一皱,只是司月恒才经了糟心事,细玉看不得自家殿下再受委屈,到底忍着气愤,低语宽慰,话里话外全指责着容色的不是,为许攸衣开脱。
哪知眼见的司月恒心境好转,许攸衣竟然就在此时开了口,言辞间不见一丝难堪,众目睽睽下,当着太女,齐王及外朝来使,和一众仆侍,兵将的面,认下了她一身伤,便是力不能及,也仍按捺不住兴头,召来容色榻上寻欢,这一桩足以令人茶余饭后,沦为笑谈的风流韵事。
“殿下……”
细玉瞪了眼窗纱,眼底浮起丝担忧,司月恒推开他手,冷凝了面色,“不必说了。”
身为帝卿,司月恒不容许任何人窥见他的狼狈,近而看轻于他,他抬起眉眼,勾凤眼渗着凉意,似是警告般的凝了眼细玉,许攸衣是个例外,但并不意味他一个下奴,也可以察言观色,肆意揣度他的心思。
“奴知罪”
,细玉觉出他的不喜,登时跪在地上,双肩微颤。
司月恒淡淡垂眼,面色不怒自威,却并不叫起,而是随着许厉幽气势汹汹的动静,微屏了气息。
屋内,因着许厉幽的突然踏入,原先还尚显尴尬的气氛,一瞬又叫众人眼珠子活泛了起来。
众所周知,许氏家主宠侍灭夫,纵容侧侍,通房之流,在后宅横行,若不是许氏老太君压着不允抬侧侍为正,只怕连平夫之位,都能叫她抬出个好几位来。
如此行事,又偏宠庶女,无故打压嫡女的母亲,自己都未必能站的住脚,如今竟关心起被她冷落多年的嫡女房中事,还是当着两个知情帝女的面,不得不说,叫人觉着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