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在地牢里,和女人一样的其他人,已经是一个濒临废弃的存在。那么,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又有谁,会去在乎她们呢?
女人捋了捋丝,尽管地牢的环境肮脏,比起她的脸来说,她的头意外地整洁,甚至看不出一丝凌乱。
她将背往身后的墙壁一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才缓缓地开口,“这里的人…或者说这里的女人,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上等,长得好看,相貌有特点,乍一看就吸人眼球的,千挑万选出来,侍奉这个酒吧里的贵客的,当然她们的待遇也不会差,能赚到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中等,长相一般,但足够听话的,有的会被分给来这里的嫖客,有的则会被这个酒吧里的大小管理者挑选走,运气也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混的太差…”
女人顿了顿,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接着说,“至于被关在这里的我、我们,则是这个酒吧形形色色的喽啰们的泄欲工具罢了。”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久久凝视着屋顶。
苏维垂眸不语,女人的回答比她的猜想还要具体,将这间大型酒吧的地下勾当以一种更为清晰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思忖了片刻后,苏维才扭头看向女人,她伸手指了指隔壁的疯女人,问,“那她呢?她也算下等吗?”
女人轻笑了一声,幽幽地说,“不。”
她看向苏维,眼神平静,“她这样的,连下等人都算不上,她只是个垃圾。”
“一个……随时会被丢掉的垃圾。”
闻言,苏维的脸色沉了下去,不知道是这里的空气不流通,还是女人平静的叙事让她有些愤怒,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又怎么样。你自己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上等的货物,与其在这里操心其他人,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毕竟上等也随时有可能成为下等,不是吗?”
她朝苏维浅浅一笑,脸上的伤疤在灯光的辉映下若隐若现。
“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苏维的问话让女人轻松的姿态短暂地一怔,她扭过头看向苏维,眼神有些复杂,
良久,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说,
“你很特别,在这里,你倒是第一个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来的?应该有自愿的吧。不过……我是被拐来的,很小的时候就被拐来了。在这里待了多久,我记不得了。刚来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尝试过逃跑,但每一次都失败而归,挨打,挨饿,受冻。逃不了,跑不掉,就只能学会屈服。时间一长,慢慢地我就习惯了。”
女人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接着开口道,“再后来,我就记不得自己是哪里来的了,你说,出也出不去,要是一直惦记着外面的世界,该多痛苦啊……”
或许是从前的话题,勾起了女人痛苦的回忆,她的脸色渐渐没了那份怡然自得,更多的是挣扎的局促不安。
苏维看着她,仿佛能间接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是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话,“你想出去吗?”
“出去?进了杜格尔,又怎么可能出去呢。”
她扶着身旁的铁栏杆,站了起来,看也没看苏维一眼,就朝着牢房更深处走去,背对着苏维,语气慵懒地说,“我困了,要休息了,你也睡吧,睡过三天,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牢了。”
苏维看着女人即将消失在黑暗的背影,张口喊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脚下的步子一怔,良久才开口道,“名字…不记得了,不过这里倒是有给我一个名字,你可以叫我爱丽丝。”
“爱丽丝。”
苏维的声音再度在她的身后响起,女人听见苏维问,
“如果有机会逃出去的话,你想走吗?”
想啊。
怎么会不想。
但她只选择了一语不,在彻底隐入黑暗之前,背对着苏维,轻轻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