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闻他都知道,一直以来他什么都知道。
沈南枝自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小把戏能够瞒得了陆闻多久,亦或是真的能斗得过他,但她却没曾想,他从一开始,便一直知晓她的意图。
她没想过留在他身边,虽是不敢逃也不知如何逃,但一直也未曾放弃这个念头,即使他一退再退,即使如今她不用再回到国公府也不用为陆衡守寡。
可他们之间,怎能有结果。
沉默的气氛叫人分外煎熬,沈南枝有些不敢去想,如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又要如何收场。
陆闻神色逐渐变得沉重,不再如之前那般云淡风轻,好似有话要说,却又隐忍着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又像是在等待他的审判。
沈南枝被这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知是过了多久,终是耐不下心头的压抑,动唇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我这般,是不对的,你何需将目光放到我这般人身上呢?”
沈南枝的话语透着几分干涩的无奈,陆闻闻声,忽的抬了头:“何为对,何为错?”
沈南枝心底压抑着的心绪逐渐翻涌而上,实则她为此事已是积压了许久,待到此时,像是再难压抑,一股脑便想都说了出来:“你我是叔嫂关系,这般就是错,如今你已是国公府世子,未来光明一片,再与我这般身份牵扯不清,就是错。”
陆闻眸光一沉:“谁告诉你的?”
沈南枝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本是不该知晓陆闻已为国公府世子一事的,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今日在山下我碰见了陆莹,陆莹告知于我的,即使未曾从她那得知这些消息,我也自能看得出,如今你已不再是那个被放置在偏僻小院的模样,你自有你想要做的事,也有你该走的路,你我,并非同道。”
陆闻的眼神越发暗沉,喉结在颈间微微滚动,压下的嗓音带着几分冷漠的寒意:“我想做的事,便是和你一起,我正是在做,我想做之事。”
可沈南枝想做之事,却是远离于他,所以,他们并不同道。
被陆闻冷厉的视线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换了任何人都难以持续面上的冷静,沈南枝更是乱了心绪,强忍着怯意与他对视,却是生生憋红了自己的眼眶,总觉怎么也无法与他说通,他也根本听不进去她所说的话。
当绝望的泪意涌上之时,沈南枝根本没办法压抑分毫,泪水顺势流下,湿了她的脸颊,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般倒叫眼前陆闻的面容不再清晰,看不清他的目光,心里那股子压抑太久的情绪便再次蔓延开来,嗓音带上了哭腔,她却仍是执意道:“你就放过我,别缠着我了不行吗?”
沈南枝看不见此时陆闻眸底翻涌的疯狂又炙热的执念,她只看见在她说完这话后,本坐在几步之远的陆闻忽的起了身,沉闷的步伐逼近她身边,高站在她跟前,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般,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脸颊触及一片微凉,陆闻掌心落在她面上,指尖轻缓抹去她眼眶中的泪,他要她清晰地看到他,要她在她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他的模样。
陆闻俯身贴近她的身,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她面上,直至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才阖眼一瞬,掩去了眼底的汹涌,仅留下偏执沉哑的嗓音:“不行,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沈南枝身子不禁发颤,刚抹去的泪水再次涌出,滴落在她无措的手背上,身体却没法向后退去,只能开口低喃着:“不……我不想,不想再回到陆家……你和我不能……”
“你心里,并非是全然无我的,对吗?”
陆闻抬手拥住了她,感觉到她身子止不住的微颤,却并未感受到她强烈的挣扎退缩,像是在自欺欺人,又像是窥视了她的内心,再度睁眼之时,眼底暗沉一片,“那如果,没有陆家了,你便会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沈南枝一怔,泛着泪光的瞳眸霎时缩紧了一瞬:“你想干什么?”
惊愣之下,沈南枝不禁想起此前陆闻所做的那些疯事来,他此时这话便叫人不由得在心底攀上不祥的预感,好似他如这般说来,便当真会这般去做。
可那可是国公府,陆闻再怎么也没可能直接扳倒整个国公府吧,更甚他说的这话,像是要将整个陆家抹杀了一般。
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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