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皇城中最有权力的衙门,负责皇宫内外一切警跸事宜,日夜不休,灯火通明。
这里的衙役统称班直,着银甲,佩长刀,一个个像是被裴璟珩传染,全都面无表情,将那些囚犯猪狗一样捆扎着,有的拖去牢狱,有的在院子里用刑,铁血威严,毫无人性。
若是换了其他的闺阁女儿,怕是这会儿早被院子里的血腥惨叫吓得晕过去。
阮娆咬紧牙关,走过浓烈血腥气密布的地方,被苍青领到一处殿内。
墙上挂着京城的一百一十坊布置图,四周博古架上全是卷宗,将一张长案,一把髹金的圈椅围在正中。
原来裴璟珩就是在这里,指挥着皇城里的一切,对别人进行生杀予夺。
“表姑娘稍坐,殿帅许是还在忙,我去催催。”
苍青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到处找,找了半天,终于在诏狱里找到了裴璟珩。
许是心情不好,今日的殿帅竟亲自上手给犯人上刑。
男人侧脸白皙如玉,深邃立体如山峦起伏,却蒙着一层狠辣的阴翳。
腥热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被他面无表情地擦去,接下来便是一轮更加冷酷无情的折磨。
容貌气度分明是清冷出尘的谪仙,神情却如嗜血无情的修罗,极致的矛盾反差让人不寒而栗。
苍青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上前去。
“主子,表姑娘……我给您领来了,就在殿里。”
裴璟珩手一顿,眼中的阴霾加深几分,缓缓转过头,看的苍青心头一凛。
“这不是她能来的地方。谁让你把她领来的?”
苍青万分委屈,“不是您让我带她来见您的吗……要不,我现在带她回去?”
裴璟珩冷冷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给犯人用刑,打得人犯骨头都出碎裂声,不停哀嚎。
一腔燥意泄完,裴璟珩这才收了手,转身之际,扔下一句:“让她等着。”
苍青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主子才不舍得放人走。
天色越来越暗,正殿内却没有燃灯。
阮娆不敢喊人,也不敢动,坐在黑暗中生生捱着时间,又饿又累的趴在了书案上,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没过多久,洗去一身血腥气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走到书案前,脚步突然变轻,缓缓停下。
灯火通明的院子透了一些光亮进来,照在眼前未施粉黛的小脸上,乖巧,安静,有种天真的孩子气。
那个惹他心烦气躁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奇怪的是,他还没找她算账,光是就这样看着,先前萦绕着心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和怒气,竟然慢慢被一股温和的风吹散了。
将外袍脱下罩在那睡熟之人的身上,裴璟珩转身走出门,对着值守的班直低声吩咐。
“让厨下备些点心,熬些甜粥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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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娆是被食物的香气馋醒的。
迷迷糊糊抬起头,现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旁边还搁着一碗熬得浓稠的白米粥,散着蜜糖诱人的香甜。
“醒了?”
一旁的男人手持卷宗,墨眸朝她淡淡扫来一撇。
烛火扫在他清俊的脸上,有种落日余晖洒在雪山上的感觉,竟让人觉得,那雪山似乎也有了暖意。
阮娆怔怔看着他,脑袋里突然清醒过来。
裴璟珩!
她被他抓进殿前司了!
“你让苍青把我拐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