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柳氏半夜里被抬了出去,她还以为是薛慎悄悄将人处置了,如今看来却不然,是他现了端倪,又不知找到了什么证据,将事情捅到了官家面前,今日终于作出来。
不过柳氏只是个妾室,孩子又已经没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这是混淆皇室血脉,甚至能牵扯到官家继位一事上;可往小了说也容易,只要秦王这个苦主不喊冤,她这个知情。人闭紧嘴,再将柳氏等一干人等处置了,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难怪今日周继后竟会召他们一同入宫。原来症结在此。
沈幼莺不由侧脸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见他面色如铁,顿时生出几分同情。
官家再纵容他,到底还是偏心自己亲儿子的。
但秦王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不仅没有就坡下驴,顺着帝后的意思大事化小,反而冷笑着对陈王道“你平日就同我不对付,恐怕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吧?”
“柳氏不得宠,她住的琅华苑离前院甚远,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男,更何况是你?”
他“呵”
地笑了声,满眼阴鸷地盯着陈王,像一条欲择人而噬的毒蛇,嘶嘶着吐出蛇信“还是说……柳氏本就是你刻意安排进秦王府的?她在入府前就同你勾搭成奸,好预备着给我戴一顶绿帽子?”
“不过就是柳氏空闺寂寞,勾引于我,我怜惜她有几分姿色,才一时糊涂,二哥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坏了我们兄弟情谊?二哥若是不忿,便也去我府上挑一个带走就是。”
陈王被强按着头道歉,已经满心不甘。现在又被他接连挤兑质问,如何能忍得住气?
要不是顾忌着承安帝在,估计现在已经忍不住和薛慎动手了。
薛慎闻言看向承安帝,压抑着怒火道“陈王既不肯认错,那不如请宗亲们来断一断,分个是非曲折!”
承安帝自然不可能让他将宗亲请来,这要是闹出去,陈王丢人是小,若是又叫那些老臣言官想起旧事,攀扯出早两年那些流言蜚语,他就别想过舒心日子。
“孽子!做错了事还敢大言不惭,你还不认错!”
承安帝气得抄起茶杯砸向陈王。
陈王没敢躲,硬生生挨了一下,热茶淋了一身不说,额头也见了血。
承安帝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转头和薛慎说话时,却又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我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可这事传出去到底不好听,于你、于宗室,都是桩丑事。陈王我会重重罚他,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此等奇耻大辱,除非陈王三跪九叩向我认错,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薛慎咬牙切齿,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都暴起青筋来。
周继后和沈幼莺听的一惊。
陈王到底是皇嗣,又是官家最宠爱的皇子,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帝,如何能受三跪九叩的大辱?
周继后神色忿忿,想说什么却碍于旁边的皇帝勉强忍下了。
沈幼莺则疑惑地偷瞥了身侧人一眼,总觉得这戏是不是演得太过了一些。
明明柳氏事时,他并没有这般愤怒屈辱。
在场最平静的反而是承安帝,他甚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奇耻大辱,不论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忍气吞声,更何况是性子暴戾的秦王?
若是今日他隐忍下来,承安帝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筹谋着什么。
承安帝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薛慎的手臂“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气。这样,你先回去,等想清楚了再进宫,我们叔侄好好谈谈心。至于这个混账东西……”
承安帝看向陈王“我先将他禁足府中,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再放他出来向你道歉,如何?”
薛慎不答,看模样并不情愿,但也没明确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