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黑,卖酒的店铺客人稀少,我笑着问“酒家,你可能与我多言几句闽王殿下?听你刚才对他一番赞赏,我越好奇这位王爷。”
酒家挪了一小坛酒对坐我面前,她似乎陷入沉思“人已死,我再多说一些话也没人追究,你就权当老身今日醉酒胡言乱语罢了。”
酒家为我斟满一杯酒清清嗓子道“我猜在闽王受封在蕲州之前,他就和这片土地有了牵扯,渊源之深。我的丈夫从前是在蕲州一位大户人家短暂做过仆人,听他提起过家主有一内定女婿,经常出入府邸,和这位来喝酒的闽王长得那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我丈夫和我成了亲离府再没回去过。”
她喝一杯酒神情严肃“后来那位大户人家,因为家主当兵卖国被杀,一家子也株连,就从蕲州地界消失了。”
她连忙再倒酒十分激动的说“你猜怎么着?后来我丈夫有几次无意路过那个废弃的宅子,都偷偷瞧见那位闽王殿下在院里面烧纸钱。”
我哈哈一笑“酒家在讲鬼故事?你们怎么肯定是闽王殿下,万一是长得一样的人呢。”
酒家一拍桌子“不可能!闽王那是喝的醉醺醺才去烧的纸钱,那酒分明就是白日里在我这里买的酒的味道,我丈夫还能不识得。”
我嗯嗯应着“这真是一桩秘闻啊!那大户人家姓什么啊?”
“姓冯啊。”
她接着说趣闻“大户人家多了去了,可这家特有意思。一连生了十一个男儿,第十二个孩子才是女儿,终于有了接管家业的人。我还记得,小女儿满月酒从我这里买了不少好酒呢!”
“十二娘……”
我苦笑,想起女帝生日宴那日云澈说香味似曾相识,谁曾想有这么一层关系。云澈为何偏偏选中这位冯姓将领,让她替他做事,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十二娘曾经向我告毒香一事,我又派人追查,现她有所隐瞒。那毒香不是很多人知道,仅仅听闻是有一家拥有制毒香,且是限量。再追查下去,线索就断了。
这毒香也是害死父后的东西,云澈既然要报仇自然找到了毒香所出之处,便是出自冯氏之手。之后用了手段让冯氏替他做事,不知如何哄骗,最后让她心甘情愿叛国。云澈再将她扔出去,最后致使冯氏都被连累。他如此算计下来,既替父后报了仇,也让冯氏成了他手里的利剑,对付了云艺。用仇人,杀了仇人。
路边修长身形凑近道“我以为你携巨款逃跑了呢,怎么有时间听故事,没时间送酒回去。”
我转头瞧叶衾良“好,回去了。”
本想着多给他们留时间谈事,他们谈话时间比我想的短了一些。
路上坑坑洼洼在月色下水光线露,我低头抬脚轻巧躲避漫不经心问叶衾良“那人是谁?”
“哪位?”
他侧头反问又一瞬间明了我问的是谁“何清胭,原御史长女。”
“哦。”
如此直率坦言让我微微惊讶,也只是一瞬便将情绪掩盖在深眸之中“她应该是戴罪之身,怎么会出现在蕲州?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蓉桑曾是帝师,位列奉常,九卿之,与何御史曾经同朝为官。早年与先帝政见不和一怒辞官,归隐蕲州。蓉桑脾气硬,不屑和趋炎附势的朝臣为伍,但与何御史还算是有点交情。她辞官后多承何御史照拂,与何府有点交情,故而这时何清胭来投奔蓉桑,并不奇怪。”
叶衾良仔细为我解释疑惑。
“那岂不是她要一人带三人生活?”
我不禁有了笑意,蓉桑只几日就厌烦我和叶衾良,偏何清胭也是个倔脾气,嘴也毒得很。加上她,可有的蓉桑头疼了。
返回时,屋内只蓉桑一人,何清胭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见叶衾良投奔一说并不属实,她来可能只是来说了什么话,并不想连累蓉桑。
蓉桑抬眸目光投向了我的手上,伸手接过酒壶。未讲究直接对嘴咕噜咕噜喝下,存心将自己灌醉不求清醒。
我和叶衾良都退了出去,到了院中他打了哈欠“你住哪边?左侧厢房面积大些,可入了夜还是有些凉,右侧厢房是暖和些,可临着菜园有些蛇虫。”
我直接奔着右边而去,左厢房虽然冷些多盖被子就好,右厢房怕是叶衾良彻夜不用安眠了。我曾从军打仗露天而眠,不在意这些,有个遮风挡雨之地便可。
将门紧闭后摘下面具,放在床头便躺了下来。双手相握放置在腹前,眉头皱的紧。对于叶衾良我还是有些顾虑,他的能耐我早在欢阁就见识过了,知尽天下事。风姿气质非常人能企及,是个吐字都要再三斟酌滴水不漏的人。此时此刻出现在我身边,且不理他所行之事,只安心待在蕲州,难道真的是因为躲避追杀单纯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