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的浴缸里,氤氲升腾。
苏桃贴着冰冷的墙,大而明的眼盯着陆御城的一举一动,他正拧开水龙头,观察着水温计上的刻度。
若不是刚接触不过两天,苏桃自己都误以为,他们是恩爱夫妻。
“陆先生,这次的单子还会交给我们公司来做么?”
她不放心地询问,双脚不自然地崴着。
每个毛孔都往外冒着紧张的情绪,陆御城铁青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除了工作,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说什么?
明明白白的一场皮肉交易,还需要调情?
苏桃紧攥着西装外套,嗅着衣服上附着的烟草味,抿了抿嘴角,艰难启齿,“我真的很需要钱……”
陆御城几分讶异,转而很快释然,直起身来揶揄道,“你不是需要钱,你是嗜钱如命!为了钱,你可以出卖身体,出卖灵魂!”
每一个字,都踩在她脊梁骨上。
苏桃却直视着他的眼,平静地回应,“没错,我就是这样。”
说完,她紧咬牙关,褪下了衣服,一层层剥落的,是她的脸皮。
她细胳膊细腿,该有肉的地方倒是饱满,呈现在陆御城眼前赤条条的身体,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膨胀。
然而,她目如死灰,决然地像是要慷慨赴死一般。
以至于,美色当前,也是索然无味。
“还不赖,敢于承认自己丑陋的一面。”
陆御城似笑非笑地靠近,伸手将她推开,“你就是根贱骨头!你越想要,我就越不给,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捞走!”
浴室地滑,苏桃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扭伤的脚踝钻心疼。
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房门重重摔上,只留下满屋子的寒意。
这一晚,苏桃没有回家,陆御城将她丢在锦绣园不闻不问。
次日下起了毛针细雨,佣人为她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她刚刚套在身上,电话就接连响个不停。
“小桃,你多大个人了,整宿整宿不着家,跟野男人鬼混,连你儿子都不管了是吧?”
尖锐的揣度质问,刺得苏桃耳膜疼。
她这个大伯母总是对她大呼小叫,苏桃念在自己的命是他们救的,能忍则忍,耐着性子回道,“伯母,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家。”
“回什么家,到第二人民医院,你儿子又抽了,劳什子东西,吓死个人!”
轰——
顷刻间,天塌地陷。
苏桃匆匆赶往医院,抢救室外,她见到了伯母周庆英。
“芒果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啊?”
她焦急地拖着周庆英的手,一颗心悬在喉咙。
小芒果患有骨髓异变,偶尔癫痫发作,打出生起,就让他操碎了心。
“还能怎么说,让你给钱,做骨髓移植,你给得起吗你!”
周庆英甩开她,将住院卡塞过去,“去缴费,别妄想我拿一个子儿救这个扫把星!”
明明是薄如纸张的卡片,落在苏桃手里宛如千斤顶般。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孽种不能要,当初生下来就该任由他自生自灭!”
周庆英絮絮叨叨数落,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说她不懂廉耻,不自爱。
说她不识好歹,一桩好姻缘在眼巴前都不知道珍惜,活该现世报!
“伯母,您能不能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