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脑子里轰地一下热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
于是他便成了真正的男人。
从那一刻起,隐秘的愿望变得真实,他要野利遇乞死,只要他死了,没藏黑云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很快便遇到了种世衡,那个刺杀的幕后策划者。
刺客被捉住后,便自尽身亡,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和动机。野利府无非是加强守卫,不了了之。
次日,当李宁明走出野利府的时候,看到长街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着儒生服饰的汉人。那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衣袖宽广,带着一襟的西风。那人对他微笑,似已相识多年,但李宁明却知道自己从来不曾见过他。
他向着汉人走去,汉人不等他走近便长鞠到地:“在下种世衡,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拜见太子殿下。”
他双眉微挑,说:“种世衡?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你是宋国的守将。你的胆子很大,居然敢只身到天都大王的辖地来。你不知道天都大王是最痛恨宋人的吗?”
种世衡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在太子的眼中看见了悲伤和无奈。”
他怔了怔,脱口问道:“你能看出我的心事?”
种世衡神秘地微笑:“野利夫人天生丽质,听说是党项族中最美丽的女子。我也同样对她倾慕不已,只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别人碍于天都大王的权势,虽然心中恋慕野利夫人,却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人生在世,最大的痛苦,难道不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夜夜委身于别人吗?”
李宁明默然,种世衡真的知道他的心事,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提起的心事。
两人无言伫立,唯有风声啸吟不断。
他忽然一笑:“先生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种世衡也一笑,似漫不经心道:“人人都说野利大王最是效忠皇上,六年前的叛乱就是他平息的。这样的一个人,难免功高震主,可惜他长年征战在外,连诬陷他的借口都很难找到。不过,前些日,机缘巧合,我却忽然收到野利大王想要投诚我大宋的信函。条件也很简单,不过是除去李元昊后,由他统治党项,他必会岁岁朝贡我大宋。”
李宁明后退了半步,“你是想让我陷害天都大王?”
种世衡笑笑:“太子殿下不想得到野利夫人吗?只要天都大王死了,野利夫人就是寡妇了,太子近水楼台,定能如愿。”
野利遇乞死了,没藏黑云就会属于他吗?十五岁的少年在心里权衡着轻重。他想,也许母亲说得没错,他真是如同他父亲一样的畜生,欲望一波比一波来得强烈,其他的一切与之相比显得如此无足轻重。如果野利遇乞死了……
“天都大王里通宋国,有什么证据?”
他终于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
种世衡笑了:“我有天都大王送来的信函,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缓缓点头:“足够了。”
就算全无证据,父亲也会顺水推舟吧!父亲是一直想除去野利氏的,卫慕氏被剿灭后,野利氏已经成为最大的威胁了。
他凝视着种世衡高深莫测的笑容:“刺客是你派来的吧?”
种世衡云淡风清地笑笑:“是不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得到了那封字迹与野利遇乞如出一辙的信件,并且又布置了一些无中生有的证据,暗中派遣使者送到兴庆城。
不久后,他便被父亲派来的使臣迎回国都,与他同行的则是野利遇乞的囚车。
父子两人心照不宣,各怀着自己的目的,却破天荒地一致对外。当此之时,李元昊才惊觉李宁明到底是他的长子,将来的某一天会继承他事业的人。
没藏黑云亦被迎至兴庆。
他们一起旁观了野利遇乞斩的过程,在整个过程中,没藏氏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仪式结束以后,众人散尽,唯有他与没藏氏留了下来。几只乌鸦在头顶出不祥的叫声,没藏氏问:“宁明,是你害死他的吗?”
他垂头,不愿回答。
没藏氏幽幽叹了口气,以手抚摸他的顶,如同六年前他初到野利府时一样,“我曾经以为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错得如此厉害。可是我却不能怪你,你与我都有错,但最错的人并不是你我。”
他抬头看她,心中恍惚觉得就算他再如何努力,她却与他越走越远。
“我就要进宫了。”
“进宫?”
他疑惑。
没藏氏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就要嫁给你的父亲了。我永远都不会是你妻子,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没藏氏转身离去,李宁明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到底,他还是不曾得到她。
他忽然觉得悲从中来,却无泪可流。他抬头,贺兰之雪傲然闪耀,他慢慢躺了下来,生命似也正悄然远去。
自此后,他便自觉失去了爱上女人的能力。;
第五章相逢在敦煌
我合上手中的羊皮卷轴,书只看了一小半,其间用语多是艰涩难懂的古语,看得很累。
我望向李宁明,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观察他的相貌,他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他的种种怪异之处,一定会把他幻想成圣约翰大学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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