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不飞抓住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卫兵,张开嘴,嘴里伸出两对尖长的牙齿,他一口咬在那名卫兵的脖子上,那名卫兵立刻手足抽搐,双眼翻白,不过是瞬间,便被他咬光了身上的鲜血。
他杀了一个人,又顺手抓住另一名卫兵,依法炮制。片刻功夫,便有几名卫兵死在他的手中。
他仰天长笑:“想跑吗?一个也跑不掉。”
我心乱如麻,他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吗?
爹爹向我奔过来,“女儿,你快上马,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他手中牵着那匹他认为可以救命的马,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已经老了,多年的宦旅生活催白了他的头。他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亲的人,生死的关头,他只记挂着我的安危。
我苦笑着摇头:“爹爹,你以为上了马就可以逃走吗?”
他却固执地坚持:“女儿,至少会多一分机会。”
一片雪花从天而降,下雪了。我抬头看看天色,我不知是否到了正午。我咬牙,抓住父亲手中的枪,一把推开他。我用枪抵着自己的额头,“翼不飞,你再不住手,我就开枪了。”
翼不飞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向我,“你现在还不能死,午时未到。”
我笑,虽然我不知道我何时死对于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但至少他怕我死在午时以前。“若你不想让我死,就不要再伤人,放他们走。”
他虽然满口鲜血,却仍然洒脱地一笑:“我本来就不想杀他们,是他们自找的。”
我转头望向父亲:“爹爹,你快走吧!不要再做这个捞什子的官了,回杭州去吧!”
其实我真的很怀念杭州,怀念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怀念郡亭枕上看潮头。如果我们不曾做官,不曾离开杭州,也许我会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做一个平凡的妇人,安然地度过这一生。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父亲死死地拉住我的手:“女儿,爹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摇头:“爹爹,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们都死了,我一样会死,但如果我死,你们却不必死。”
其实我绝没有伟大到为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地步,但如果牺牲了别人,对我自己全无用处,我也不至于卑鄙到要这么多人陪着死。
老文书死死地拉着父亲:“大人,快走吧!他是吸血蝠妖。蝠妖到的地方,只要是有鲜血的生灵都会死,他愿意放过我们,是小姐的功德。快走吧!大人,没有人能击败他,他是西域最可怕的妖魔。”
父亲被老文书和几名卫兵拖着离开了高昌遗址,所有的人又骑上了马,落荒而逃,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地上只留下几具失血浮肿的尸体。
翼不飞忽然幽幽地叹了口长气:“你和以前一样,为了别人愿意牺牲自己。”
我笑,用力咽下眼睛里的泪花,我有那么高尚吗?我这是没有办法。若是死那么多人可以救我的性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去死。
但可惜的是,死再多的人,也救不了我。
我仍然端着手里的枪,“午时要到了吗?你想怎么杀死我?”
他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吸光你的血。我会让你死得很美丽,美如仙子。”
我眨眨眼睛,放下枪,我可不想在头上开一个大洞,那种死法虽然没什么痛苦,可绝不是好的选择。
“那你想让我怎么死?”
我问这种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饭。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是这么有勇气的人,居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面对死亡。
他抬头看了看没有日头的天色,微微一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起来,他还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当他如此温柔地笑着时,你会以为,他在这个世间唯一在乎的人便是你。
只不过他如此温柔地说出来的话,却是如何置我于死地。
“把这件衣服换上。”
翼不飞小心地拿出一件白色的丝衣,真不知他是把这件丝衣藏在什么地方,想必他每天都等着置我于死地,因而随身还带着这种变态的东西。
我接过衣服,轻轻一抖。衣服极轻极薄,式样也颇为古怪,我的脑子里立刻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这样的衣服通常是给那些被当成活人陪葬的祭品穿的。
我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他笑笑:“反正你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虽然如此说,他却仍然依言转过身。
我换上那件轻衣,寒风吹过,全身都冻得瑟瑟抖。不过他说的不错,我都要死了,还怕冷吗?
雪越下越大,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日子死呢?
他抬头看了看日色,举起双手。我再次看见他肋下的双翅,此时离得近了,我可以看清那双灰蒙蒙的翅膀。说起来这双翅膀上并不曾长着羽毛,却长满了细小的绒毛,和蝙蝠的肉翅极其相似。
我忍不住问他:“你真是蝠妖吗?”
他双手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我是什么无关紧要,总有一天,你会想起过往的一切。”
他的口中念念有辞,满天雪飘之中,不知从何处,现出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蝴蝶。
蝴蝶与雪花交错飞舞,我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这些蝴蝶是致命的吗?难道他想用这些蝴蝶杀死我?
蝴蝶在空中交织成一个五彩的网,那网将我团团地包围起来,越收越紧。我只觉我如同一个正在孵化着的虫卵,而那些彩蝶便织成了一个茧。但彩蝶在离我足够近的地方,却忽然凝住不动。他口中念诵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声波如同一道道蚕丝,正透过蝴蝶的网将我缠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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