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那曾经被挖起过的地方,便重绿草茵茵,谁都不能再找到坟墓的所在。据说,连伟大的成吉思汗,也是这样最终失落在草原上的。
母亲死了,他却惊奇的现,人们渐渐忘记他身为奴隶之子这件事,反而更多地记起他是王爷之子。
他暗暗地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很不孝的想法。却仍然忍不住庆荣,幸而母亲死去了,若是她一直不死,他岂非一直要被人当成奴隶之子?
他更加努力,急于证实自己,他是比别人更强的。无论是文治或者武功,他也确实强于其他的兄弟。但可惜的是,无论他曾经立过多少功,他终究还是比不上长皇后之子。
长皇后出身自蒙古的贵族之家,血统纯正,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受到父亲的宠爱吧!
马儿也不知跑了多远,他心乱如麻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跨下的马一脚踢在大石之上,马身剧烈地颠簸,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只被摔得似连脊骨都断做了两截,他却混不在意,躺在雪漠上看着天空之中闪烁着的星光。
马儿又奔出几步,回到他身边,轻轻摩擦着他的身体。他拍了拍马儿的鼻子,大概只有马儿才不会在意主人的血统是否纯正吧!
他闭上眼睛,泪水到底还是自眼角滑落。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他懒得睁眼,不想看是什么人。
马蹄声停了下来,似乎有一个人悄然走近,坐在他身边。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是飞雪,原来她竟也会骑马的。
他望着她时,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被她明彻的眼睛看着,竟莫名其妙地有些窘迫。他自嘲地笑笑:“现在你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道:“我不是什么人人羡慕的小王爷,我是一个卑贱的汉人女奴之子。若是我大哥愿意开口相求,也许父亲还有可能会答应他的请求。但你却选错了人。在我父亲的眼中,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无论我做过什么事情,我都只是他的耻辱。”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抹自暴自弃的落寞,让飞雪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可是我觉得你很厉害。”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至少在我看起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他心里一动,只觉得一只柔柔的小手轻覆在自己的手背上,那只手冰冰冷冷的,显然是手的主人正在忍耐着夜晚的严寒,但手却是极柔弱的,柔若无骨。
他不由地坐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敞开身上的锦裘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飞雪不由地脸红,虽然她是他的妻子,他却从来不曾如此亲昵地对待她。这种拥抱是与床第之欢不同的,这拥抱之中全无欲念,却满怀着怜爱。
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那沉实的心跳声,让她第一次觉得无比平安。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依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边开始现出一抹鱼肚白。
“走吧!”
海如风轻声说。
“去哪里?”
她有些错愕。
“大哥想杀你,我只怕保不住你。”
他低声道。
她推开他,审视着他的眼睛,“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开火魔之门?”
他沉吟,自颈上解下一个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不要那么做,火魔之门一旦打开,方圆几十里都会变成灰烬。”
她垂看着颈上的玉佩,“这是……”
他苦笑,“是我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把玩着胸前的玉佩,他把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都给了她,说明在他的心里,她是很重要的吧?
他却一把推开她,一跃上了马,又一掌击在另一匹马臀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向着远方奔去。他打马奔驰,竟将飞雪孤身丢在沙漠上。
飞雪看着他奔远,知道他这样做只是想逼她不能返回蒙古帐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玉佩贴肉收好。茫茫的沙海之中,一望无际,他将她丢在这里,到底是想要救她,还是想要杀死她?
她只略站了一会儿,便向着高昌城的方向行去。其实她现在生或者是死都无关紧要,她终究是会走回高昌,与城共存亡。
她漫不经心地走着,感觉着胸前那块温温凉凉的玉佩。是块美玉,到现在都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段路绝不短,但无论多长的路,都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她却还来不及看见高昌城。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她惊喜地回顾,难道是他追来了吗?但只一看,她便知道来人不是海如风。海如风骑的是一匹黑色的马,来人骑的却是一匹枣红色的马。
那马儿越奔越近,她终于可以看清马上人的容貌。
“大哥!”
她失声惊呼,又是叫又是跳,来人正是她的大哥容飞星。
马儿奔到她的面前,马上人一勒缰绳,马便直立起来。马上人骑术极佳,身子一侧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她立刻扑入那人怀中,喜极而泣:“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飞星身子却有些僵硬,默默不语。她哭了一会儿,才现一直宠溺自己的大哥与平时有些不同了。
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大哥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陌生的冰冷。
她有些错愕,勉强一笑道:“大哥,你不是去轮台卖丝了吗?是刚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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