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昌人看着他驰远,忍不住问道:“他真会连巴图也杀了吗?”
容飞星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只怕未必。”
他转头望向飞雪,沉声道:“看好公主。”
高昌人纷纷点头,他转身望向身后的大山,即便是在月光之下,火焰之山仍然呈现出妖异的红色。他清楚地记得,当他年幼之时,偶然进入神庙,听见巫师与父亲的对话:“公主天生异禀,切不可让她靠近火焰之山。”
“这是为何?”
“公主带有使火焰之山开启的能力,只要用公主的血液祭祀,便可以开启火焰之门。到时,火魔从天而降,烧尽方圆几十里内所有的生灵。”
父亲大惊:“为何会这样?”
“这只是上天的选择。火魔之门附近必然会有开门的钥匙,而公主却不幸正好被选中成为那个万里挑一的钥匙。”
“我的女儿会怎么样?”
“若是从来不曾祭祀,公主可以平安无虞地度过一生。但若一旦使用公主之血进行祭祀,火魔之门被打开时,第一个灰飞烟灭的就会是公主本人。”
他不敢再听下去,悄然逃走,但自那以后,他便对这个妹妹特别宠爱,因为她是与众不同的。他也并非是存着以后可能会利用她的心思,只是觉得既然她身怀异禀,就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
他徒步向山上行去,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清楚祭祀的过程会是怎样。他想,是否在山上会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需要在那个地方放出飞雪的鲜血。
他其实早便存着用飞雪来祭祀的心,心知到了最后,可能还是需要牺牲飞雪。但那也无关紧要,连他自己都已经抱定了一死的决心。
他渐渐走入山中,落足之处,温度渐高,处处山石都大同小异,实在看不出哪个地方与众不同。
此时夜色已经颇为深沉,山脚下的高昌人点起了火堆,飞雪坐在火旁,心中也不由地猜测,他真的回去杀巴图了吗?那个人头,真会是海都吗?
便在此时,奇变陡生。黑夜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凌空飞了过来。那黑影正正落在火堆之上,砸得火星四溅。
火堆旁的人们跃起闪避,回头看时,那黑影却是一匹死去的俊马。那马显然是高昌人所骑,也不知被何人割断了喉管而死。此时落在火堆之上,由于形体太大,不仅没有燃烧起来,还似要将火焰压灭。
那几十个高昌人纷纷呼喝:“是谁?到底是谁?”
一条黑影如同闪电般地飞掠过来,一把抓住火堆旁的飞雪,立刻便向着外面飞奔而去。
他武功甚高,飞雪被他抓着,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了起来。虽然飞雪不曾看到他的相貌,但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知道这人必然就是海如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到底不死心,想要强行将她带走。
两人才跑了几步,忽见面前刀光闪烁,两名轻功最好的高昌人腾空飞跃了过来。手中持着的弯刀,印着雪光,直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海如风却似早已经料到会有所阻滞,他仍然拉着飞雪向前狂奔,右手也抽出一把弯刀向着两人的刀上便挡。只听得刀刃交击的声音响起,那两名高昌人的刀被海如风的刀一挡,几乎脱手飞了出去。
两人相视一眼,心道,怪不得蒙古人所向披靡,看海都之子的身手,不逊于国内最强的力士。
两人被海如风逼退了一步,又揉身而上。海如风带着飞雪自两刀中间闪过,抿起嘴唇吹了声口哨。
那匹踏雪俊马立刻便从马群奔了出来,想必刚才海如风悄悄潜回,将踏雪马藏在高昌人的马群之中,又杀死了一匹高昌人的马来起攻击。
海如风左手用力抡圆,将手中的飞雪抛了出去。飞雪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再落下来时,便已经落在那匹踏雪马的马背上。
海如风又吹了声口哨,踏雪马立刻撒开四蹄向着西方奔去。
飞雪伏在马背上,只听见海如风的声音远远传来:“去轮台吧!不要再回高昌。”
她回头张望,只见身后赶上的高昌人正将海如风团团围住。她不由咬紧牙关,这一切生得极快,不过是弹指之间,但海如风却显然早已经计划周详。他是早想用自己命来换飞雪的命吗?
泪水悄然落下,她从来都不曾认真地想过海如风是否真心爱他,海如风也从来不曾表示过什么。她一直以为,她与海如风之间,不如是一个一厢情愿,另一个则是愿打愿挨。原来,在这生死的关头,他竟是如此选择。
容飞星也听见了山脚下的喧嚣声,他连忙顺着来路回到山脚。他看见两名高昌人正将刀架在海如风的脖颈上,飞雪却已经下落不明。
怒意染上了他的眼睛,他道:“公主呢?”
高昌人面面相觑,一个胆子大点的低声说:“这个人跑回来救走了公主。”
他冰冷的目光自高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你们这么多人,却被他一个人救走了公主?”
众人都垂下了头,这在他们来说确实是无上的耻辱。
他淡淡地道:“我刚才和你们说过什么?”
那名看管飞雪的侍从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弯刀,大声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自应受到惩罚。只望少主能够除去海都巴图,保全高昌。”
他向着高昌城的方向叩了几个响头,一刀砍在自己的颈上,立刻便血流如注,不过片刻功夫便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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