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在人生开头和结尾的时候,画纸才会褪下装扮的皮囊,重新变得干干净净,不带任何色彩。
失往亦是静了片刻,罗砚也不再顾,仍是说着黎楷:“……要指导他,似我一般敬重他……”
仙界之人尽是纷纷地应下。
罗砚複又笑道:“我想,其实在这三月里,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疑惑我为何如此释然地对待这‘病’?”
衆人:“……”
他自顾自道:“其实在她走之后……我一直很悔过……我想,都是因为我在她生前没有护住她,在她死后又没替她讨回公道……”
傅奕秋心头是惊的。
罗砚是在说谁?
如果是黎月的话,那她就真的不是自戕,而是被人所害?!
罗砚逝夜遇黎楷
傅奕秋虽是不显,但陆锦澜却还是察觉了,头靠了来,问道:“怎麽了?”
傅奕秋擡眼:“黎月不是自戕,而是被人所害。”
陆锦澜不置可否。
殿内的人除了少许神官和上仙,许多人听着罗砚的这一番话都是云里雾里。
仙尊在悔过什麽?又要为谁讨回公道?
却也有极少人变了脸色。
比如傅奕秋。
“所以我觉着……这或许是远在九重天能洞察命运人生的始神对我的某种……”
罗砚顿了顿,继续道,“惩治。”
仙尊换在往时是不可说这样的话的,但罗砚僞装抹色了一千多年,也累了,死前总要说个够。
话说完了,罗砚不再动唇,尊主殿再次进入死一般的寂静。
罗砚的眼睛还睁着,却想是用完了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力气一般,缓缓闭上了。
静———
骤然轰动!
是站在他身旁的黎楷,眼睛陡然睁大,拉过罗砚的手,往里输送灵力。
却只是徒劳。
又是仙界衆人,跑向罗砚,同黎楷一般。
只是徒劳。
便是神尊失往,他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也是奔去。
徒劳。
殿中之人谁不知这是徒劳?不知罗砚这慢性病是再也救不回来的?
可心中总有一丝可笑的希望,期盼罗砚能起来能睁开眼睛笑着说他在骗人他在恶作剧———
不可能。
殿内是震天的响动和慌乱,与之前的寂静无声截然不同。
傅奕秋有些呆地也走向木椅上的罗砚。
他与罗砚交集虽不多,但关系不差,便是如此场景,怎能不触动?
罗砚脸上是笑。
是释怀的笑。
或许在这三月里,他都在想,他不作为的报应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