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三夫人过来?,四?处找女儿?,问苏柳:“你可见了你三妹妹?”
苏柳老实地?摇摇头,“先前和我说了两句话,就上外面去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那厢苏云一把逮住了苏意的衣领,手指头几乎戳到她面门上,“今日是长姐订亲的日子,辜苏意,你要是让她今日不高兴,我让你一整年不高兴,听明白了吗?”
苏意挣不开?她,气得大骂:“你疯了不成,动?手动?脚!别?以为你们攀了高枝,就来?欺负人,我不吃你们这一套。”
苏云说呸,唾沫星子直喷到她脸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亏不亏心?你不就是嫉妒么,白的说成黑的,连自己都快相信了吧。你可别?忘了,你娘家所得的赏赐都因长姐而来?,否则你们三房算个什么!你当初偷奸养汉,为嫁姓白的,私孩子都弄出来?了,长姐怎么害的你,她是给你脱裙子了,还是绑着你和人私通了?自己不要脸,如今厚着脸皮反咬一口?,我要不是看今日不宜揍人,非把你的牛黄狗宝掏出来?不可。”
苏意被她一顿臭骂,顿时胀红了脸,“我又不曾冤枉她,举家来?上都的消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云抓着她的衣襟用力晃了晃,“我看看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出来?。陛下是等我们安顿好了,才让长姐知道全族来?了上都,这是给长姐惊喜,懂不懂!你哪里等得及,两个月前不就和人勾搭上了吗,还有脸埋怨,别?叫我替你害臊了。”
苏意被她撕扯得明明白白,不由?恼羞成怒,“你做什么总提孩子,我落了这个短处,就要被你们笑?话一辈子?”
“要不怎么?难道夸你光宗耀祖?”
苏云又着力警告了她一番,“你今日最好给我消停些,坏了陛下过礼,你们全家都得完蛋。等过了今日,你有什么不痛快尽管来?找我,到时候我再赏你大耳刮子,保管让你找不着北。”
苏云说完,狠狠推了她一把,苏意倒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再看,苏云已经走远了,气得她直咬牙。正愤恨难平时,身后幽幽冒出个声音,又吓了她一大跳。
回头才发现是苏雪,苏雪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细声说:“阿姐,姐夫是不是在太常寺做官?廪牺署是专管祭祀用品的,那太常寺有没?有专管掏大粪的衙门?你若是得罪了陛下,陛下不杀你,让姐夫做掏粪令,那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是连累姐夫贬官,回去小心他?打你。”
苏雪说完,甩着指间的红线走开?了,剩下苏意呆站在那里,又羞又愤迸出了两眼泪花。
可是还能怎么样,如今堂姐妹之间云泥之别?,或者说打从一出生?,就是云泥之别?。她对这位堂姐素来?存着嫉妒,有的人就是天生?好命,投胎在大房,家境殷实,一落地?就受尽宠爱。出身好也?罢了,长得还是所有姐妹中?最漂亮的,如今更好,郎子是皇帝,她早就赢到根上了。自己的不平还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自弹自唱,自己消遣自己罢了。
总之在苏月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了。苏意再出现时分明识趣了不少,但?苏云两眼还是如鹰隼一般紧紧盯住了她。
她尽力避开?苏云辛辣的目光,在不安中?见证了宫中?隆重冗长的订婚大礼。太后的懿旨上说苏月“秉德柔嘉,持躬淑慎,可以辅弼皇帝”
。连商贾出身的大伯都顺带受封了吴国公,大伯母也?成了国公夫人,可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苏意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苏云的恐吓了,私下里找到她说:“我服了还不成吗?你盯我一整天,打算把我盯出两个窟窿来??”
苏云哼笑?了声,“你最好是真服,否则就不是两个窟窿了,是三刀六洞。”
苏意怪叫,“你还要杀我?”
苏云道:“相差不远的嫉妒叫争强好胜,相差太远的嫉妒叫不自量力。你究竟是哪一样,你自己细品。”
苏意灰了心,发现确实没?什么可比了,反倒开?始盘算人情留一线,将来?说不定能给自己的儿?孙谋个好前程。
那厢苏月与皇帝交换了婚书,这婚书上盖着皇帝的玺印,帛书托在手里沉甸甸地?。对面的人这会儿?还有些恍惚,自己何尝不是呢。这么吵吵闹闹,后半辈子就栓在了一起,现在想来?还觉得不可思?议,这门婚事拖延了四?年,最后还是结成了。
族中?的亲眷们都来?道喜,宰相和尚书作为皇帝过礼的赞官,自然也?极力颂扬这门婚事。其?实照着常理,皇帝迎娶商户女实在门不当户不对,但?过程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早已让满朝文武老实了。
高龄二十七的陛下,能尽快成婚就尽快成婚吧,是个女的就行。犹记得宰相当初给陛下保过媒,说合的是太师的孙女,头一回见面人家为表敬意,说“今日真高兴,得见陛下”
,结果皇帝陛下说“你高兴得太早了”
,于是太师的孙女哭着告诉家里人,这门亲事准成不了。
也?不知辜家女郎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熬到今天。就冲着这份恒心,不当皇后老天都看不过去。